“像别人那样逗得娃儿们笑哈哈,我真的做不到,天生不会。”在院子里与人闲聊,,母亲高声说道。

    和颜悦色、温柔的眼神,含笑的嘴唇,给力的拍拍肩,爱意的拍拍头,张开怀抱的呵护,鼓励的话语浇灌幼小的心田,一个温暖踏实藏身的窝,看到别人家的娃儿与母亲欢声笑语、亲密无间,理解彼此的难点、笑点,憨猴感到,自己的母亲咋与人家的不一样呢?

    天然缺乏母爱本能,一种不健全人格,成为母亲应该不是其意愿。待知天命了,憨猴才闹明白。

    跟随变态虫等一群大小孩玩跑,幼小的憨猴猛跌倒在坚硬石板上,头晕过去、满口和血吐出了牙齿,变态虫不懂得拉起自家弱小。上下学路上,憨猴屡屡遭到恶劣欺负,弱小得无力自保、其变态虫即便同路亲眼看见、也会傻到绝不伸出援手,回家后,会再度被施以毒打痛骂,母亲,绝不是心疼同情憨猴,绝不会懂得叮嘱大小娃儿们上下学结伴同路、相互搀扶保护。

    一碗面汤不小心打落在地,原本因缺吃没面条,这下面汤也没有了,憨猴大哭,母亲远远地冷漠地看了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吃她的饭。

    憨猴生病了,渴望的爱惜得不到,而会是凶暴的巴掌,母亲的巴掌力大无穷。

    夜半无意听到母亲与父亲对话:不准备让憨猴准时上学,应在家照看小两岁的蠢猪、小4岁的笨牛。父亲坚决反对,父亲还责问为何其他孩子都有肉吃、而憨猴没有,母亲的解释是憨猴以前吃过肉就会给其他邻里的孩子显摆。

    母亲用饭碗稀释农药敌敌畏浇地,忘记洗碗又拿来直接舀饭,这碗饭被憨猴端着吃了、异味,憨猴心里生疑、口里却不敢说出来,直到吃完才敢颤颤惊惊吭声。后来不长高,是否与这一碗毒有关?一生几乎没大病,是否因为已经解过毒?憨猴又疑惑又自嘲。

    刚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父亲病危在医院死里逃生,弱小的憨猴,家务活、田间地头的活,不得不全部扛起。傻冒,效仿母亲,以经常性无端打骂弱小的憨猴为乐。活计,不可承受之重,干活的是憨猴,挨打、挨骂、受气的同样是憨猴。母亲陪父亲出院回家后,不是可怜那段时期事实上的孤女、不是责备傻冒不该欺负弱小的憨猴,而是再度劈头盖脸施以不知轻重的棍棒、伴以恶毒的辱骂,跪着的憨猴,只知道痛哭,这样惨、这样冤,天也不理解、地也不同情,同样生为女性的母亲,难道不懂得体能上女本不及儿么?

    憨猴煮好了饭,父亲、蠢猪、笨牛、憨猴围坐屋内桌上,母亲门外吃好了一碗、进厨房去舀第二碗,突然急冲向憨猴,纠着耳朵就是噼啪巴掌,憨猴终于闹明白,原来是煮饭用的是大锅、而没用更节约柴火的鼎锅。

    水缸里没水了,憨猴又得煮饭,请蠢猪一起去水井抬水,正在疯玩的蠢猪死不同意。一个人吃力地提着半桶水回屋,无助、心急、悲愤的憨猴,痛哭流涕,被邻居大姐看见,转而告诉母亲憨猴干吗那样哭。大棒、呵骂,母亲赏了憨猴,而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丝毫没在意。

    蠢猪、笨牛饭桌间争坐位,父亲不管不顾,只管喝他自己的稀饭,憨猴让位于蠢猪、笨牛俩,才安静坐下,门外的母亲冲进来就是对着憨猴巴掌、口中还骂骂咧咧,父亲仍然不作声,得了便宜的蠢猪、笨牛,亦不敢吭声。

    母亲走亲戚出门了好几天,终于回来了,恰遇一群小学生傍晚放学。远远看到母亲后背,多么想一头扎进母亲怀中,“妈!妈!妈……”,憨猴热切的呼唤,母亲却既不答应、也绝不瞧一眼自己的娃,冷冷地走她自己的路,同路成群结队的小学生,一起嘲笑:那个妈,为何不理睬自己的娃?

    同样的情形再次发生。回家路上,还有几个同路的初中同学,迎面而来是母亲,憨猴远远地“妈!妈!妈……”,这个妈却熟视无睹,好像深度沉浸在她自己的思想中,只管走她的路,同路的同学万分疑惑。

    在校住读、周末才放学回家的憨猴,看到母亲,憨猴战战兢兢、咧嘴傻笑,母亲全身的力气,都集中成了铁巴掌,凶狠的迎面而来,打得憨猴眼冒金星、火辣辣的疼,这是憨猴得到的见面礼,“为何不叫妈?”母亲冷面质问憨猴。

    身材纤细,宁折不弯、倔强而刚硬。面庞美丽,却表情刚毅、严厉、冷漠,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嘴唇紧闭,姿态端着。母亲原来是有身份感的,这身份是威风凛凛的帝王,只可跪拜、仰望,不可亲近,不可以天伦之乐。

    小时候的憨猴,叫一声母亲很难、很勉强,哪怕成年离开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