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日过去,书房里的闹剧早已被人淡忘,这天趁着晴好,毓溪带念佟回了娘家,嫂嫂们替她照顾孩子,由着毓溪在额娘屋里歇半天。

    母亲觉罗氏正在整理正月里银钱往来的账目,毓溪随手翻了翻,一眼瞥到了佟府,却只有去的礼,人家没送还来。

    觉罗氏见女儿皱眉,笑道:“佟家岂是随随便便能巴结上的,这很寻常。”

    毓溪恼道:“谁要巴结他们,是不是在佟国维眼里,阿玛额娘见他还要磕头?”

    觉罗氏好脾气道:“这也不至于,兴许那头漏了,又或是迟了,你阿玛送礼,只是寻常问候,不是巴结谁也不是讨好谁,回不回礼的,我们原就不计较。”

    毓溪道:“我可是永和宫长媳,四阿哥的福晋,是他们家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儿媳妇,他们不把您和阿玛当回事,就是打胤禛的脸,是不把皇子放在眼里。”

    觉罗氏安抚女儿:“怪我,不该给你看这些,害你多想了。”

    毓溪道:“我自然相信,阿玛额娘是诚心向亲友问候新禧,并不图什么回报,但这事儿在京城里,就是有亲疏尊卑的意义在里头,谁家主母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生怕怠慢了疏忽了,都是有文章要做的,他们佟家头一天进京吗,装的什么无辜。额娘这会儿整理盘查,不也是怕漏了哪一家吗,阿哥府里的账目,我和青莲都盘了两回了,怎么佟国维家,连个能算账的都找不出来?”

    觉罗氏笑道:“这丫头,怎么还上火急了呢。”毓溪就是生气,说道:“您把早年的账册翻出来,看看皇后娘娘在世时,他们佟家敢不敢这样怠慢?”

    此时毓溪的大嫂嫂送点心来,听说这事儿,顾不得婆母阻拦,告诉妹妹道:“娘娘去世后,佟家就这样了,什么节日都迟一月两月才回礼,又或是没声儿了,难道我们还讨去不成?额娘拦着不让说,也是怕你生气伤心,看在阿玛和你哥哥们在朝堂里没受气的份上,我们就咽下了。”

    觉罗氏不禁责备儿媳:“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宫里宫外受的气多着呢,好容易回家歇一歇,你还惹她不高兴。”

    毓溪气道:“为何怪嫂嫂,是嫂嫂要佟家怠慢我们吗?”

    觉罗氏劝女儿:“横竖外头不知道,兴许佟家就等我们先闹,闹得成了笑话,最终丢脸的,不还是四阿哥?”

    毓溪起身要穿鞋,觉罗氏着急地命儿媳妇拦着,问闺女:“孩子,你要去哪儿?”

    大嫂嫂也后悔了:“好妹妹,你要去佟家闹不成,谁在乎他们三瓜俩枣的,大不了从此我们也不送礼去了。”

    毓溪却唤丫头来伺候更衣,这事儿不能咽下。

    佟家当然可以不与他们家往来,乃至将来在朝廷上与胤禛做对,也不是旁人能左右的,可不能这样羞辱人。

    一年一年的,这事儿早晚会被外人知道,到时候就真成了胤禛和乌拉那拉家,非要巴结着佟府不放,连死人的好处都不放过。

    而最叫人寒心的,便是连皇额娘对胤禛的爱意,都会被人拿来当笑话,拿来诋毁胤禛,必定会狠狠伤他的心。

    “孩子,你去哪儿?”

    “进宫去,额娘若早几年告诉我就好了。”觉罗氏没能拦住女儿,而毓溪出了门,又折回来告诉母亲,不能为难嫂嫂,若非嫂嫂告诉她,拖下去不知会成什么样,交代完之后,才抱着念佟往紫禁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