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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身体变成一栋群租房,宁姜最喜欢的寓言故事就变成:《二桃杀三士》。

    典出《晏子春秋》,晏子建议君主赐给三位勇士两颗桃子,请他们论功取桃,最终导致了三人的死亡。

    这世上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何况有些人生来就惯于独占。

    桃子尚且有两只,宁姜却只有赤手空拳的一个人——无数细小的摩擦、挑拨、暗示,他笃信,量变终会积累成质变。

    应执玉在见到那对铭牌后,笑意便趋于得意忘形:“宁宁真是乖觉。”

    然而许独峰丝毫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依旧揽着宁姜的腰,仿佛他才是合法主人。应执玉两只牛眼瞪过来,他便施施然转向场中——

    场外有场外的热闹,场中有场中的角逐。

    宁姜眯起眼,一眼望见应执玉派出的选手,他骑一匹长于英国的纯血马,尤擅中短距离竞赛,耐力和爆发力都是一流,通体纯白,早已把其他竞争对手遥遥甩在蹄后。

    可惜好景不长,一匹更耀眼的淡金色大马如破晓日光一般,轻灵地越众而出。

    宁姜挑了挑眉,猜测这多半是许独峰的马——他就是这种性格,什么事都要争个第一,马是这样,人呢?

    这是阿哈尔捷金马,又称“汗血宝马”,刻在土库曼斯坦国徽上的宝物。

    苏联时代,斯大林下令土库曼斯坦宰杀所有马匹,以充粮肉。一小队骑士舍生忘死,骑着自己的从小相伴的爱马,从中亚广袤沙漠至西伯利亚冻土,穿行万里奔赴莫斯科,只为向世人证明:这美丽生物有生存的权利。

    许独峰笑了笑,收回落在那道流丽金影上的视线,转向宁姜。

    ——被禁锢、被强权摧毁、濒临绝种、险些失传的美。

    宁姜当然懂得他以马喻人,挑眉回以傲然眼神,也像极了那道金影。

    许独峰眼神幽深——没想到宁姜竟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所为之兴奋的,并非一颗多汁的桃,而是能和他平等交流的那个灵魂,然而人之可悲,往往难以看清自己欲望的核心。

    当下,许独峰没有深思,但在最后一程障碍赛中忍不住,看马又看人,宁姜毫不退缩,含笑回望——

    两军交战,刽子手和犯人彼此可以有刹那灵犀吗?

    许独峰的马果然拔得头筹,场上欢呼声响起,应执玉把场边挂着赞助商条幅的栏杆捏得“哐哐”作响,他们周围没有人敢欢呼,静得像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