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承诺言犹在耳,为何说变就变?甚至不曾跟她知会一声。

    苦苦压抑的怒火瞬间迸发,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安平晞活了十九岁,却只失态了一次。

    那次她‘一战成名’,坐实了深闺怨女妒恨成狂的恶名,彻底将所有亲友推向了对立面,从此永沉苦海再难解脱。

    世人只当她恨着云昰,但她恨的何止是云昰?折磨的也何止是自己?

    兄妹决裂之后,安平曜曾试图和解,耐着性子再三登门致歉,但回报他的除了沉默便是恶语相向。

    再后来,他像云昰一样,仿佛都把她忘了,就连她自己也快把自己给忘了。

    失去就是失去,她从不会去挽回或是修复破裂的感情,也不会去正视自己在别人心里留下的伤害和阴影。

    她死后灵魂了离开了躯壳,即将远行时却看到落日崖上有人跳水,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她看到后来才明白,那人原是想借力潜入水底打捞什么。

    水底除了恐怖与危险一无所有,可惜世人不知罢了。

    她正欲转身而去,却忽然听到一阵悲泣,其声摧心剖肝,闻之断肠。

    她眼力不济,隔得太远看不清,直到近前才见有人抚尸恸哭。

    抚的是她的尸,哭的是她的二哥。他竟将她从暗无天日的水底捞了上来?

    只一个举动便胜过千言万语,她心上凝结的那层薄冰轻轻裂开了。

    过往种种,皆恍如隔世。

    锦样年华水样流,鲛珠迸落更难收,病余常是怯梳头。

    她想到了那方拘禁着她的小院,想到了不为世所容的处境。

    想到了两年多来深恩负尽自绝亲友,想到了永无止境的哀怨凄伤和压抑痛苦。

    阴阳相隔,一切已成定数。

    无论那时还是百年后魂魄聚合忆起一切,她都没想过能与二哥在人间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