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凭这点线索,顾十良一时也搞不清是什么东西作祟,于是让老鸨给他找个地方先住下,等今夜看看再说。

    巷子入口处,有一个装饰简单、与其他小院明显不同的院子,门牌子上写着“薪柴院”,既是妓院用来储存薪柴油粮等杂物之地,也是妓院里龟公、打手等男性的住所。

    院里有四五间卧房,住了十多个人,本来打算给顾十良专门腾出一间来,但被他拒绝了。

    顾十良听说这些龟公、打手和妓女们一样,到了十二点都会莫名其妙睡死,来嫖宿的客人们却不受影响,所以顾十良便提议住在大屋,和其他人睡在一起,方便夜里观察情况。

    此时已经是下午,妓女们陆续起床梳洗,因为闹邪,知道晚上定然不会有什么客人过来,所以一个个都显得无精打采。顾十良暂时无事,安顿好住处后就开始四处转悠,被几个眼尖的妓女看见,立马来了精神。

    “快瞧快瞧,生意来了!生意来了!”

    “什么生意啊,那分明是个小道士,肯定是来驱邪的。”

    “可惜了......不过,这么俊俏挺拔的小道士,不做生意,白给也是可以的!”

    “嘁,瞧你那点出息!”

    “弟弟,过来玩儿啊,姐姐的功夫可好着呢!”

    “你这小蹄子乱叫什么呢,小哥哥别理他,来我这里吧,保证让你销魂蚀骨。”

    “小弟弟脸好红,不会还是个童男子吧?”

    “......”

    注意到顾十良后,妓女们三三两两从各自房间冒出头来,冲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直接冲他吆喝起来。

    百花巷里一时莺声浪语不断,这些妓女个个身经百战,什么话都敢出口,顾十良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臊得满脸通红。他不敢继续转悠,慌忙低下头往回走,快到薪柴院的时候,恰好撞见一个端着盆出来泼水的女子。

    这女子扎了一个大麻花辫,皮肤白皙、身形小巧,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出门的时候还哼着小调,但看到顾十良后神情却显得十分紧张,将水泼进门口的花坛后,匆匆小跑回了屋里。

    往女子住的院子看,只见门椽挂着一只木牌,写着“春蕾苑”三个娟秀字样,院子里坐落一幢二层小楼,此刻窗户开敞,一名短发女子正坐在窗前。短发女子生了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看起来像个洋学生,见到顾十良后好像也受了惊吓,匆忙把窗户给关上了。

    顾十良见状,心下颇为纳闷,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怕,这两名女子又在戒备什么,不过她们很快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便也没再多想。

    回屋之后,顾十良独自坐在墙角,开始打坐存想。与他同住一屋的是三个妓院的打手,他们知道这几天闹邪的事情,都有些害怕,入夜后翻来覆去,谁也睡不着觉,偶尔还会窃窃私语几句,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没断。但午夜十二点一过,三个人同时没了声息,屋里竟齐齐响起了鼾声。

    顾十良打坐存想的功力颇深,已经能大致估算时辰入定出定,三人响起鼾声的时候,他也睁开了眼睛。

    顾十良走到三人面前,仔细观察,发现他们好像都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眼珠不停翻滚,五官略微扭曲,表情挣扎痛苦。他又分别推了推三人,正如那老鸨所说,全都睡死了,根本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