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纷沓而至的请柬,还要对应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乏有人认为,江夫人一个经年风吹日晒、沙场点兵的女流,只怕要看花了眼,连打哪下手都不知道。

    汝鸯则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管理内宅的能力。

    哪家夫人应该见,哪家不必见,谁家邀约宜会面,谁家能谢绝,见客、拜访、谢绝......各种情况下又该送还什么样的礼,其中学问可大着,不只是简单按品级对应就合适了。凡是以上总总,汝鸯亲力亲为,得体圆满处理完大半,顺带还参考进了各府女眷的喜好厌恶、年龄几何总总。

    江蕖一直在这方面相当佩服母亲,前世她嫁人后执掌中馈,是亲身体会过其中门道曲折有多难办。就像你不得不佩服一类人:无论在什么位置上都能扮演好角色,不断打破别人心中的固有形象,反差殊明的事也能在这类人手中变得游刃有余。

    汝鸯大抵便是这样的人。她身上很好地融合了南方女子的柔婉,和巾帼红颜的飒爽。披甲执锐时英姿勃发,换上荆钗又做得寻常妇人,内宅之事得心应手,待人接物神情矜持,仪容端方。

    云南汝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家族,才能教养出内外兼修的女子?

    这个疑问,同样在江蕖的心底。同为女子,江蕖自问无法和母亲相较。

    这日,江夫人推开江蕖的房门,江蕖正好在喝茶休息。她临摹了一早上的字帖,就为了完成夫子的作业。

    不得不说,汝鸯出面果然非同小可,直接一请,便请来了上书房行走。

    江蕖起初还挺担心这样逾矩。给大晋皇子公主上课的师傅,如何能做成臣女的先生?后来方知上书房师傅算是个挂名,到府中讲学是他身边的副使大学士。只是功课“有幸”与公主们平齐,少做半点都不行。

    江蕖心底苦不堪言,人越活越回去,又经历回做学生的苦,终日为了能及时完成功课而发愁。

    汝鸯看到江蕖勤奋苦学,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蕖儿的字练得很好嘛,这年纪的孩子能写出这样可真不错。我看啊就这么交上去都稳妥。”

    江蕖点点头。

    汝鸯绕着书案晃悠了一圈,又抬头观赏柜上她亲自新置添的物事,感到十分满意。江夫人放下纸张,温和地表明来意:“既然功课做完了,就别再成日闷在房里头,明日户部尚书家给小公子摆满月酒,蕖儿和我一同去吧?”

    江蕖出了会神,慢半拍想到:“户部尚书家里这摆得是第四回了?”

    户部尚书姓胡,本家祖上做过官商,家境富贵,养了好几房美貌小妾。而胡夫人相貌平平、身材富态,与美人沾不上一丁点儿边,却始终地位稳固,将小妾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无外乎尚书大人的三个儿子全系嫡妻所出,这次第四个孩子竟还是个小公子,可让那些内宅不宁的夫人们好生艳羡。

    “这......”

    汝鸯也觉得有点多,“......新生儿应该办满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