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自认不是什么绝顶天才,顶多算得上有点小九九,不至于蠢笨,但对朝中之事,尤其是聂铮的决定,少有率先摸清轮廓的时候。

    既然不太懂,便索性由他去,聂铮又不是冲动的人,所做之事自有他的道理。

    符行衣虽不甚精于权术,帮不上忙,但至少明白不能给人拖后腿,瞎出主意裹乱,何况聂铮不喜啰嗦,便一字未言。

    四人同处议事堂内,聂铮四两拨千斤地将何守义的阻拦给驳了回去,后知后觉地微微蹙眉,问:“李绍煜为何不在?”

    符行衣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再看向身旁的石淮山还不敢开口说话,神情紧绷不松,便猛地一把拽着他起身,干笑道:“属下等立即去寻!”

    再不走,手里拎着的这坨玩意便要被聂铮给炖了!

    两人离营后直奔京都内城的李府,符行衣从石淮山的口中得知了何守义被太子针对的缘由,啧啧道:“我道为何时至今日仍未开战,原来领兵之人都未曾确定。”

    一行人海贸结束,回京之后上报了“聂铮已死”的消息,皇帝震怒悲恸了几日,随后欲再择一人统领千机营,而何守义在军中的威望颇高,且众所周知聂铮有意栽培他,皇帝便颇为瞩目此人。

    但他终究曾被细作所骗犯下大错,抵赖不得,太子借题发挥,意图挤掉何守义,自己夺得千机营。

    朝中武官本便式微,说话形同放屁,久而久之,有真才实学之人便不愿从军,剩下的都是些虚招花架子,上战场就是送人头,何况此次是主动宣战,草率不得,太子不擅领兵,绝非合适人选。

    放眼全朝,皇帝竟无人可用,以至于足足拖了两个多月都没能组建好军队。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符行衣扯了扯嘴角,“一群饭桶!”

    石淮山朗声大笑,道:“不说他们了,老符,你救了疯爷,肯定能得大把好处。”

    符行衣锤了他一拳,方才心惊肉跳的情绪因打趣而平缓了下来,笑道:“你这次也捞到不少吧,在京都的外城买间小院子应该没问题,打算何时将嫂子接过来?总听你夸,我还没尝过嫂子的手艺呢。”

    石淮山干咳一声,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粗声粗气地道:“疯爷一回京,上头过几天八成就能定下来出征的日子,先把昆莫三城打下来再说吧。”

    符行衣眉眼弯弯地应声,待走到李府时却有些笑不出来。

    “这白布是……”她微微吃惊地昂首打量着一片缟素的李府,诧异无比。

    石淮山在一旁低声解释:“海上出那事之后,暴露了官船质量的问题,皇帝直接把李都司他爹给处置了,牵连一堆人。李府也不知走啥背运,一个接一个地死人,先是大房殉情,嫡子病死,然后又是管家、乳母、仆役,要么淹死要么摔死,贼他娘的邪门。”

    符行衣神色微凛,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面上不着痕迹地点点头,道:“既然李府如今有难,那咱们还是别进去叨扰李大哥了,让小厮传个话,说聂将军找他便是。”

    什么殉情、病死,怕不是都被杀了!

    李绍煜十二岁时,被父亲当做讨好太子的工具送去东宫做伴读——听着好听,实则是太子不学习时替他挨太傅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