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若不是符行衣时不时地从旁护着,他和他娘不知会被大房给坑成什么样。

    如今一朝翻身,他不下狠手才怪。

    凶残暴戾,毫无人性,想必他也不太愿意让别人见到这副模样,罢了。

    符行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可恨可怜,一言难尽。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聂铮未死的消息料想已然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不知后者会作何打算。

    “我何必管那么多,”符行衣自言自语地轻笑了一声,伸着懒腰活动筋骨,“还是操心自己为妙,接下来怕是日子不好过咯。”

    果不其然,“镇和王为太子所迫,请辞千机营统领一职”的消息传到了皇帝耳中,龙颜震怒,即刻下令太子亲自登门致歉,不惜一切代价,势必要将聂铮给拉回千机营主事。

    奈何聂铮去意已决,令太子在王府碰了满鼻子灰,哪怕皇帝召见,他也称病推诿,反而拖死尸一般拽着困得迷迷糊糊的符行衣去泛舟,又在湖边游玩野炊。

    简而言之,爷不伺候了。

    几日后,千机营接到了从皇宫传来的旨意,皇帝诏符行衣入宫觐见,后者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即将直面杀父之人的事实。

    是怨怼之情顿生继而弑君?还是痛彻心扉地怒吼“为什么”?

    都没有。

    符行衣跟随宫人的脚步,走在熟悉又陌生的禁城中,觉得周遭的景致一如往昔,似乎从未变过。

    花草相似,人却不同。

    眨眼便已六年了。

    御花园的凉亭前有一处小巧的石桌,上面摆放着落了灰的棋盘,棋子的布位与飘零岛上岛主绞尽脑汁破解的珍珑棋局如出一辙。

    符行衣环视了一周,并未见到皇帝的身影,而宫人毕恭毕敬地垂首伫立在侧,一声不吭,看样子没有要开口的架势。

    “有点意思,”她饶有兴致地抄了手,“这是要考我啊。”

    符行衣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石椅上,托腮打量着错综复杂的棋盘,白皙柔软的指腹轻抚过冰凉的棋子,轻轻一笑:“竟是以玉石为材打造而成的,果真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