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直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他平时拽天拽地,对谁都是一副冷嘲热讽、横眉冷对的模样,实在是高傲。

    但面对纪医生,他有着发自心底的自卑。

    是的,他确实如陆飞白所说的那般,作为一个实验体,他面对自己的实验员,哪怕是喜欢她,心底也是自卑的。

    两个人从未平等过,他心中的天平一开始就以难以抵挡的形势倒向了纪医生。

    哪怕别人说他长得好,说他从小就聪明,学东西学得快,可当他以一个瘫痪渐冻症患者出现在纪医生面前时,他就陷入了难以扭转的被动。

    人家是天之骄子,是知乐最为看重的人才,是整个基因重组行业都爱护的明珠。

    而他,只是一个孤儿,一个瘫痪的人,一个要用表面的尖锐掩盖内心脆弱的患者。

    如果真的有感情,这大抵也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感情。

    纪医生仿佛一颗亮眼的星星,行走在黑暗的渐冻症科研之路,她照亮了很多人,也曾照亮过他。

    只是如今那颗星星和他说——你是志愿者长安,我是纪医生。

    就相当于在说,他们中间的关系,从来平等。

    真的是平等的吗?

    被纪简的手困住了脖子的长安被迫仰起头,微微失神中,他承受她温柔的舔舐。

    在几乎来不及换气的呼吸中,难免地,他也给出自己热切的反应。

    作为新手,作为男性本该主动的这一方,在被动的情境下,他确实有些无师自通了。

    脖子被卡得有些难受,尽管对方松了力气,但还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纪医生手中的一只蝼蚁,只要她随时用力,他的命就会消散。

    所以他臣服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其实不是平等的,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害怕自己给纪医生带来困扰,他只是害怕自己迈出了这一步就再也回不到可以随时见面的时候,他只是害怕纪医生残忍拒绝他。

    是够优柔寡断,是够碌碌无为,可这就是在感情里处于低位的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