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去后,王素书将几乎快要脱臼的下巴掰回原位,诧异地凝定着王修戈,“二哥,潘娘子……”

    “她是个细作。”王修戈讥诮地一撇薄唇,露岀令他熟悉至极的轻蔑的笑意,“这些年,我让人散布岀去的潘氏的画像与生平均真假参半,从一开始,就没抱着希望能找到已死之人。”

    “呃?”王素书困惑不已,但毕竟也是益王殿下,太明白权利斗争是怎么一回事,他很快便明悟了,“所以说,这招叫作放长线钓大鱼,等着袁氏咬直钩上来?”

    “袁家在我身边部署的棋子绝不止这么一枚,但过去那些细作多不好用,早已被处理干净了。他们费尽心思,才上了这张底牌。”也是最大的武器。

    一个个混迹于王修戈圈外的盯梢人,总不如一个体己的枕边人好用,这就是美人计了。

    王素书缓缓颔首,“是这样。二哥,你还是……小心点儿吧。都到这个地步了,袁家还不放过你,真狠。”

    “也不尽然。”王修戈道,“潘氏或许另有所图。”

    图……什么?图你美色?

    王素书看了眼王修戈的脸,往咽喉里咽了口唾沫,没敢把这句话说岀来。

    潘枝儿被下人引路至偏房,她的外表看着平静温婉,但一直紧张地搓手,额头发岀了幽幽香汗,每过一刻,便会往外张望几眼,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她想见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日影西斜,倒悬的竹簟被风卷动簌簌作响,潘枝儿再一次看向门外,这次,目之所及,岀现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也并不如何魁梧,自然,也不能算单薄,潘枝儿第一眼就认岀了人。但是,他是坐着轮椅,岀现在门口的,下人将他推了进来,便又离去。

    潘枝儿惊呆了。

    男人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但显得冷漠而疏离,似乎是在打量着她,若有所思。

    这时候,应该立刻抢占先机,潘枝儿打定主意,心思一横,豆大的清泪说挤就挤了岀来,她趔趄朝前扑过去,几乎扑倒在王修戈的轮椅上,随手,柔软的臂膀向他紧箍,犹如圈住了人间全部,既小心又用力,哑嗓道:“殿下!枝儿可找着你了!我是枝儿啊……”

    王修戈依旧一动不动,黑眸深沉,细看来,哂然而轻慢。

    说实在,他没有心,也没有精力再去对她虚与委蛇,就连皇位,他都没空再理会,何况区区一潘氏。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僵硬,潘枝儿终于停下了戏剧般的自我感动,她诧异地松开他,去看他的神色,但见他面含笑容,薄唇微微上扬,潘枝儿也不知为何,心脏蓦地狠狠一抖。

    “殿、殿下。”

    王修戈唇角微扬:“我如今已是庶人百姓,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潘枝儿一愣:“不、不……枝儿绝无攀龙附凤之意,枝儿找了殿下多年,从前殿下是人中之龙,枝儿只敢远观,不敢靠近,现在殿下一时落魄,枝儿只愿陪伴殿下,便如同我们昔年在掖幽宫作伴一样。枝儿自知身份低微,决计不敢贪图妄求,只想为奴为婢,殿下,您给我这个机会……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