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生摸摸自己的脸,刚刚去洗手间,照过镜子,这张脸不算难看,但邪里邪气,和传统的审美几乎不沾边,只能说,长得挺有艺术感。

    俩人不大像亲兄弟。

    最主要的是,他跟赵山兔,压根不像一个世界的人,那姑娘,无论身姿还是样貌,放在人间,都不常见。

    怎么就跟了他?

    “唉。”张铁狗叹了一声,“不是我不想送她离开,实在是上面,根本待不下去。你嫂子你也看到了,不愿意回去。回去生不如死。在我这里,还能好受点。”

    “怎么会?”

    谢长生疑窦丛生,不自觉地把人套进自己的经验里,以为赵山兔也是躲债来的,

    “落花洞女,听说过吗?”

    谢长生回答得很实诚:“没有。”

    张铁狗掏了包烟,抽了一根递给谢长生。借着炉火点了根烟,他把烟夹在指间,心事重重地说:“刚死那年,从鬼差那里得知我杀业太重,不能投胎,要积阴德。我就在上面的土地爷那里讨了份差事。”

    “她日日来庙里,许愿婚事泡汤,许愿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改变心意,和别的姑娘喜结连理。”

    “再后来,她被洞神缠上,”往事有些长,张铁狗抖抖烟蒂,继续说:“落花洞女,为洞神所眷顾的女子。”

    “洞神,不过是作业太多,无法入轮回,为保持生命体态,专门勾人生魂来吃的畜牲罢了,凡被看上的女子,会误以为自己爱上了神。殊不知正在死亡的边缘游走,如此这般,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年,终有一死。”

    “你想,我张铁狗是那种路见不平放哑炮的人吗?这事不能不管吧?”

    说来也是,如果换她,这样我见犹怜的美人,放着不管才是真畜牲。

    谢长生:“所以一来二去,你就把人管到了这里?”

    张铁狗面色微僵,想抽烟,又把烟拿开,转着烟头,只看不抽:“也是迫不得已,她会被洞神所迷惑,主要还是因为,不想就那样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谢长生不可置信:“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包办婚姻?”

    落花洞女,她听过一些类似的。

    原来张铁狗是色鬼,竟另有隐情?不,谢长生摇摇头,哪里是有隐情,任何一段关系的开始,多半少不了见色起意。

    像赵山兔这样的美人,自然会被垂怜。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撩开腿,摆出自己寻常“跑江湖”的气势:“狗哥,不管原因如何,她自然有她的命数,你这么做,不是在救她,是在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