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已经被闹得支离破碎了。

    兴师动众之时惊动双方父母亲戚,宋金州是第一代厂子弟,两家距离近,给“调停”这事提供了独有的便捷,但也没能调停出什么明显的结果,后来余明霞的父母也来了。

    那时他们刚搬进新家,有一天宋奇放学回家时,发现家里呼啦啦多了好多人,是她的外公外婆舅舅大姨等人。

    她外婆信奉儿女是父母的心头宝,两口子过日子不看对方的面也要看孩子的面,因而对宋奇寄予厚望,希望宋奇能发挥奇效挽救这个小家庭。

    外婆总结自己的人生经验,并聆听周围人的建议,融会贯通成一篇真挚动人的小作文教给宋奇,要宋奇见到宋金州之后如此这般的说。

    宋奇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对“真挚动人”产生了心理阴影,那些椎心泣血挽留宋金州的话她光是对着外婆,都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的抗拒引来了外婆家整个家族的不满。

    在很多个睡不着的晚上,她听挤在一张床上的外婆对她大姨和她妈抱怨说,宋奇这个娃是个柴骨头,白养了。

    最终在大家出奇一致的监督下,宋奇把那些话都熟记于心,在经过了大姨和外婆的考校后,余明霞带着仿佛已习得顶级神功的她去找宋金州,这次事先准备充分,一次就堵到了单枪匹马的当事人。

    宋金州被堵到的时候很有些豁出去的无奈,他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几乎是挟持着女儿的余明霞问:“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差一个不耐烦的抖腿。

    这次的外交策略事先经过了不止一次排演,余明霞很上道的垮着脸弱声弱气的说:“我还不是想好好过日子,你……”可毕竟事先的排练和真正的演出不同,这段时间他们势如水火,要对着恨不能将其扒皮抽骨的人说出祈求的软话,余明霞做不到。

    她含糊的将那些台自己的词做了省略后,便生拉硬扯的给宋奇的出场报了个仓促的幕:“你多想想孩子。”

    说着把宋奇搡了出去。

    宋奇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宋金州身上去,宋金州身手敏捷地退了两步,宋奇堪堪稳住时才没有踩到宋金州的脚。

    宋奇恓惶的张口:“爸,你……”她抬起头时正碰上宋金州居高临下的目光,那目光像是削金如泥的利剑,一下就劈开了罩在宋奇身上的伪装,审视之外似乎还带着几分了然的嘲弄,宋奇余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表演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