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在心里喟叹,又忍不住蜻蜓点水般地偷看。

    然而她很快发觉,那宋姑娘似乎也在时不时地瞟着她。

    起初,银瓶只当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二爷的通房,难免好奇,多留心些。可她渐渐发觉,宋姑娘那眼神中分明不是好奇,更像是疑惑与惊异,一眼b一眼沉重。

    银瓶没头没脑地服侍老太太吃了饭,因着老太太得午睡,她只得先回了自己房里,待下午吃茶的时候再去。回了房里,她翻了些没穿着的袄子裙子,想待会送给宋姑娘,顺带问问她为何那样古怪地瞧着她。

    又兼银瓶和桂娘说起宋姑娘古今少有的美貌,桂娘听得入了迷,也想着去“眼见为实”。于是两个人等过了未时,便一个打伞,一个提包袱,相携去了上房。

    连日下雨,下人们都在房里当差,院子里没人。她们过了垂花门,那雨还下个不住。大下午的天气,Y黑得像是h昏,初春庭院潇潇,廊下芭蕉还没长出来,房檐淌水,淌下来的水帘子都砸在小池塘的浮萍上,砸出层层DaNYAn的水花。

    桂娘收了伞,两人顺着厢房廊子走,才到正房的耳房窗下,隔着雨声,忽然隐隐听见人语。

    “你敢发下誓来,说得是真的?兹事T大,你休推睡里梦里!”

    银瓶认出是老太太的声音,忙顿住了脚步,扯着桂娘也站住了。

    又附耳听了下去,接口的是个年轻的小姐,像是宋姑娘:“奴有七个头八个胆,敢来骗老祖宗!那年上元节,徐家在花园子里置办花灯会,把亲族中的小姐都招了去看灯,让我赶上,也去玩了一遭儿,老祖宗是知道的呀!那花灯会上虽然贵小姐无数,最打眼儿的自然还是徐家自己的大小姐,让人看见,就忘不了。如今那通身的气派没了,可我分明认得,她就是那徐小姐的皮相,再错不了。”

    桂娘听了,知道这层窗户纸被T0Ng破了,吓得魂飞魄散,拉着银瓶就往后溜。然而银瓶早知自己和徐小姐肖似,并没有诧异,挽着桂娘不肯动,依旧听宋姑娘说了下去——

    “才吃饭时奴看清了,当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出不了错。如今奴指着自己的身子赌个咒,若有半字虚言,敢叫奴浑身长疔,不得好Si——”

    一语未了,便被个咄咄b人的声音盖了过去,像个年轻的夫人,也许是大NN,“听听,娘听听!这还了得!早听说那徐小姐Si不见尸,没成想,不仅没Si,还叫咱们这二爷给捡回来了!瞧咱们这糊涂爷!一个罪臣nV儿,瞧咱们二爷惯得她——吓!成日主子一样的吃喝穿戴,一句重话都受不得!怎的,她是他的娘,那么孝敬她?“

    “别说了!”老太太嫌大NN有一句没一句,厉声喝断了她,兀自抚起心口来,“不成,不成。私藏罪臣之nV,二爷……他也太胡闹了!”

    大NN才被老太太呵闭了嘴,见这情形,忙凑近了,“可不是!任由二爷这么下去,把他自己断送了不说,连带这个家也都完了。三妹头前儿提起的那个贾翰林,只因为收了徐家几箱子东西就闹了个秋后问斩,咱们可好,把他们nV儿藏在家里,日后叫人翻出来,谁逃得出命来!”

    大NN说完,却见老太太合着眼一语不发,并没有表态。她翻尸倒骨地把在银瓶身上吃过的亏又回味了一遍,愈发气冲心头,咬牙小声提醒道:“那小蹄子是留得的?依我看,g脆就让娘做主……”

    老太太把眉头一皱,骤然睁了眼,定定看着她。

    大NN咬牙道:“索X一不做二不休——”

    老太太凝着神没说话,半晌才道:“如今二爷可不在家。”

    大NN见老太太分明活动了心思,附随道:“二爷不在,可不是正好么!”

    就在这时,只听窗外夸嚓一声,屋内人吃了一吓。大NN忙叫了一声“是谁”,见没有人应,立即打发了宋姑娘到外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