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忠臣良将,有伉俪偕老,有两个成器的儿子,有朕的小白老虎。”

    先帝笑了笑:“朕原以为,朕是这天下最好运的人。”

    云琅说不出话,太医匆匆赶过来,要替他处理胸口伤势,却扳了几次也没能扳动。

    云琅手指冰冷,僵得掰不开,死死攥着先帝龙袍的衣袖。

    “你受蔡补之教诲,是他最得意的学生,该明白如今情形。如今忠臣不再,良将折戟。这场党争的遗害不会到此为止,若是朕再处置了他……”

    先帝静了片刻,敛去眼底血色,低声道:“朕如今,竟无路可选。”

    云琅僵坐良久,抬手慢慢替先帝拭了脸上水色,低声道:“皇爷爷。”

    “优柔寡断,为君大忌。”

    先帝摸摸他的脑袋,缓声道:“皇爷爷知错了,可如今已来不及……江山社稷,不能无人托付。”

    “如今四境强敌环伺,内外不安。新君如果暗弱无能,朝中定然生乱,苦的是黎民百姓。”

    先帝看着他:“你是朕的云麾将军,这些你也该能懂的。”

    “我知道……”

    云琅咬紧了下唇,坐了半晌,终于低声道:“皇爷爷别生气,我不去暗杀六王爷了。”

    先帝哑然,摸了摸他的脑袋,替太医让出些位置:“你心悦端王家的孩子,是不是?”

    “不悦。”云琅闷闷不乐低声,“他这两年都不理我,还老训我。”

    “不是这个心悦……罢了。”

    先帝哑然:“但凡你早开窍些,朕也不会拖到现在……终归耽误了你们两个。”

    云琅怔了怔,皱起眉抬头:“什么?”

    “朕原以为,纵然一时不挑破,等你慢慢想透了,懂了人事再明白过来,也没什么关系。”

    先帝轻叹:“总归还有的是时间,朕的小老虎会立下本朝最显赫的战功,做最年轻的一品军侯……再带着全副家当,憨头憨脑地往人家府里送,硬要挤进人家别人的家庙里头。”

    “朕都替你准备好了,若是朕那个木头孙子敢犯别扭,就把你们两个捆在一块儿关进屋里,自己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