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共八道几何题,他仅仅只答对了第一题。

    鲜红的叉和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评语已经不能再对方月临造成任何影响,他面无表情地从文具袋里掏出中性笔,在右边第一题下的答题区域里写出一个漂亮的“解”字。

    “陈瑜你个贱女人!!”楼下突然爆发的叫骂划破天际,方月临握笔的手一颤,雪白纸张上多出一道破烂划痕。

    “整天只知道打麻将你怎么不去死?!”

    “如图所示,设计一个四棱锥冷水塔塔顶。”

    “那也好过你儿子花天酒地,当心得艾滋死在外头都没人知道!”

    “四棱锥的底面是正方形,侧面是全等的等腰三角形。”

    “……方长风你居然敢打我?!老娘今天跟你们这对狗男女拼了!!”

    “已知底面边长为……为……”

    方月临浑浑噩噩地放下笔,像棵濒死的树木一样呆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哭骂声和男人的暴怒声渐渐消失,夜晚归于寂静。

    方月临合上已经糟糕到不能用的练习册,沉默半晌。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方月临抬头看向墙边的小镜子,嘴唇动了动,哑声道:“你还在吗?”

    没有等到回答,他又重复地说道:“你还在吗?”

    本不应有人回应的房间里却倏然出现一道带着嘲讽的、陌生的男声:

    “怎么,现在不害怕了?”

    方月临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时,便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道灰茫茫的影子。

    他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颤抖本能,“我、我不害怕。”

    影子嗤笑,“哦?”

    方月临猛地站起来,他转过身,面对这位不速之客——也许根本没有面对,没有影子,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荒诞的幻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