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雏形的雪人瞬间崩塌,就像林昭然对国仇家恨视而不见,落得个永坠地狱的下场。

    “不是这样的,”她终于出声,没有底气的辩驳,“战争是父王挑起的,周溢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为了天下苍生。父王生性嗜杀好战,他若胜了周朝,定会俘虏百姓,民不聊生。”

    “可是王上死了,公主,王上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你怎能归顺周朝,投入仇人的怀抱?”小威满脸悲怆,朝着林昭然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直视她的眼睛,“公主,是周氏狗贼杀了王上!”

    “不,小威,不是的。”

    若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林昭然一定会恨周溢入骨,可这一世,她放下了仇恨,摒弃了偏见,平和的看待周溢和战争。是她的父王错了,他不甘心偏安一隅,妄图扩大版图,至百姓于不顾,强行征战,战败后无力回天,不肯投降,这才自缢于军前。

    “小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昭然不想回顾往昔,每想一次,无疑剔骨剜肉。

    “那又是怎样?”小威冷笑,“小威只相信小威看到的,可如今,小威看到的是公主被仇人的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早就忘了国破家亡的恨。既然公主忘了,小威记得,那就让小威去做公主应该做的。”

    小威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杀气腾腾,她要与周溢同归于尽。

    林昭然大惊,立马唤来宋九,让宋九将小威看管起来,她不能让小威赴死。

    小威心中的仇恨难以磨灭,只能靠时间一点一点消磨。

    小威被宋九带走,林昭然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知道真相,也明白是非,可想起过往,心中依旧绞痛。

    周溢下朝回来,看林昭然愣愣的站在雪地里,脚边一堆破败的雪人雏形,手上脸上沾满了雪,眉心紧拧,轻声道:“你呀——这么冷的天,”说着,把手上的暖炉给她,“看着,我给你堆个大大的雪人。”

    他动作熟练,不一会儿就将雪人堆好,得意的冲她挑眉,邀功道:“怎么样?我堆得不比你们夏国人差吧。”

    “我知道夏国风俗,入冬第一场雪要在门口堆雪人,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我不求风调雨顺,只求一人平安顺遂,喜乐开怀。”

    林昭然一怔,见他满脸郑重,突然觉得,即便小威不解她,兄长不解她,天下人不解她,死后坠落无间炼狱,承受无尽苦痛折磨,为了眼前人,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