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溢养了好些日子的伤,文宴清一直紧锣密鼓的追查刺杀一事,事情究竟如何?林昶、林贤如何处置?林昭然何去何从?一直没个定论。

    他们二人时不时会因为意见相左争吵起来,林昭然在门外听见吵闹声,心中忐忑,然而周溢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将林昭然瞒得死死的,一个字不肯透露。

    大臣们时常借着探望病情的由头上书,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更是联合起来逼迫周溢,要求处置大夏国余孽,一个不留,周溢气得差点将这几个老东西拖出去砍了。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林昭然听到了风声,询问了几次,周溢一直宽慰她不要多想,并不愿将实情告知于她。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过了几个月,不知不觉到了谷雨,天气变暖,草木恢复生机,各式各样的花开满了园子,争奇斗艳,你方唱罢我登场。

    周溢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林昭然觉得这事不能再拖延下去,横竖都要解决,她找来周溢,决定同他好好谈谈。

    那是个明月高悬的夜,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低声鸣叫,海棠花开得正灿烂,花香清淡,四下无风,一盏宫灯挂在树下,将花朵照得明艳动人。

    林昭然站在树下,一身精致的宫装,绛衣缥缈,典雅华贵,脸上略施了些粉黛,杏脸桃腮,柳眉星眼,仿若不是人间物,而是误入凡尘的谪仙。

    林昭然少有这般精心装扮,周溢只远远瞧了一眼,便失了魂魄。

    他执起她的手,一双深沉的眸子里是她盈盈的身影,玩世不恭的笑着,道:“这般匆忙的让良秀叫我过来,可是想我了?”

    林昭然笑意盈盈,不答反问:“你的政务可都处理完了?”

    他在石凳上坐下,自顾自倒了杯酒,点点头,“七七八八,快完了,怎么了?”

    周朝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并无大事发生,一帮大臣没事找事,揪着除夕行刺的事情不放,大有不处置大夏余孽就没完没了的势态,周溢日日同臣子周璇,头疼不已。

    他仰头喝下手里的酒,发现竟是林昭然最爱的梅子酒,不禁皱起眉头,“良秀给你拿的酒?这丫头越无法无天了,连我的命令都敢违抗。”

    林昭然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到唇边,周溢给她夺了过来,不满的嘶了一声,“还敢喝酒?”

    林昭然淡笑着,“你就让我再喝一回吧,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尝不到这么好喝的酒了。”

    周溢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松开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什么意思?”

    林昭然喝了手上的酒,又接连喝了几杯,她想将自己灌醉,否则,她不知道怎样开口跟周溢说这样的话。

    周溢见她喝得急,将酒壶夺过来,看着她,不可置信的问:“你……你要离开我?”他那双幽深冷寂的眸子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惊骇。

    “你别着急,听我说完,”林昭然握了握他的手,神色泰然,语气轻柔,“我不是离开,只是暂时……”

    “我不同意。”没等她说完,周溢吼了出来,他不能接受从她嘴里说出“离开”二字,暂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