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衡也没推却,左右这大殿上就两把椅子,上面的是他王兄的,下面这把就是他的。

    他一坐下,显得大殿上跪着的项爽越发格格不入。少年人圆溜溜的眼睛一直在殿内打转,看见亲叔叔坐下了自己还只能跪着,十分委屈。

    “父王,儿子膝盖痛……”

    “怎么不疼死你!你还有脸喊疼!”祝安王还在气头上,指着项爽的手指都在发抖,“要不是你自作主张带圣女出去,怎会惹出这般祸事!”

    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儿子惹出来的祸!他说了多少回了,圣女不可招惹,他就是不听!

    项衡咳嗽半晌,才有些虚弱地道:“王兄,此事也不能全怪阿爽。”

    “就是,”项爽倔强道,“是圣女自己说想看看北州风光的。儿子也是想在神殿面前刷刷我们北州的好感,谁想到东州那个缺心眼儿的会冲过来……”

    “你还嘴硬!”祝安王气得不行,“你带圣女游历,祝安城这么大不够你看?三郡不够你看?你明知那东州莽夫不长脑子,还带着圣女晃到他眼前,你真是……呜呼!”

    祝安王突然拂袖转身,仰天长吟,“六十三年无限事,从头悔恨难追。从今休似去年时,病中留客饮,醉里和人诗……”

    项爽无语,他爹这一着急就念诗的毛病又来了。

    北州尚文,连王族的选立都是通过文试,是才华的比拼。也因此,祝安城虽然武力不足,声望方面却远超其他三城,论学问道行,文化氛围,整个沙叶大陆无出其右。祝安城的藏书阁,便是神殿的人来了也要赞叹。

    原本圣女这一次也是为藏书阁而来,谁也没想到她居然半路跑去勾搭……不是,居然会被白鹤城掳走。

    “王兄莫急,”项衡好不容易压下咳嗽,轻声道,“依臣弟看,圣女突然驾临祝安城,本就奇怪。王兄你想,圣女说是为藏书阁而来,到达后却又只字不提藏书阁的事。被白鹤城掳走就更蹊跷,堂堂圣女,又不是普通弱女子,若当场表明身份,那东州莽夫还能硬抢?真就色胆包天不成?”

    “这可说不准呢,听说那个战九霄就是这样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祝安王一脸认真。

    还有传言说,那就是个恶霸,魔王,说自从战九霄当了城主,白鹤城的百姓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四大主城的城主虽然不是神殿选的,但是试炼关卡却是神殿定的,他们肯定早就知道战九霄是什么德性。

    项衡叹气,“王兄……”

    “我明白你的意思,”祝安王往王座上一靠,没精打采地道,“你的意思是,圣女故意去东州?可为什么呢?”

    “圣女从前也曾隐姓埋名在四州猎……游历,这一次说不定是带着什么使命下来的,”项衡一一分析,“自战九霄接任城主后,东州上下皆有怨声,也许圣女就是故意要潜入东州,体察民情。”

    “神殿还会管这些闲事?咳,我不是说神殿不该管,我是觉得,应该早些管,对,早些。”祝安王突然义愤填膺,“这个战九霄,太不像话了!”

    跪在一边的项爽也说道:“父王,东州和北州共用一条栈道,圣女也许原本就是要去东州的,是路过祝安也说不定啊。”

    至于藏书阁什么的,估计就是随口一说吧,圣女看着也不像个多爱看书的人,对藏书阁的兴趣,还不如对他小叔大呢。反正自从来了祝安,雪琉璃的视线就没从项衡身上移开过,火辣辣的,哎呀……如果眼神能睡人,他小叔的贞操恐怕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