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况脚下的步子顿住。一抹鲜红跃然视线之上,沿着那人的唇角,将原本苍色的衣襟洇成殷红。边上还有一滩血迹,淅淅沥沥一路蜿蜒伸延进冷泉池里。

    狭长的眼锋紧阖着,早已不见傲然睥睨之态。

    没有往日的漠然疏离做屏障,没有骇人强大的气场作阻碍,玄况第一次放眼将那张脸看个仔细真切,如鬼斧神工之作,笔笔极致,刀刀精炼,勾勒出不容侵犯的无上容色。

    然因着那血染的红唇,尽数披散的乌发,凌乱破损的衣袍,凭添憔悴狼狈,生生成了另外一道他从未见过的风景。

    “师尊?”

    玄况瞳孔剧震,有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心中的天地日月整个颠倒了个,彻底震糊涂了。

    眼前之人一副人事不省毫无设防的姿态,若不是眉眼五官丝毫不差,玄况一定会错认成旁人。

    事实上,他此时已经被刺激地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人的感觉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段藕色的腰身上,狰狞的魔纹在冰肌玉骨上更显邪靡,犹自染上了一抹风尘。

    俄顷,他眸子一沉,垂下长睫,再抬眼时,惊涛赅浪般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玄况挥手设了个结界,挡下周遭所有可能的视线,脱下衣袍盖在干度休身上,遮住那魔纹。又施了一道净术,将这里的一切痕迹清除干净。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把魔剑,伸手将其吸了过来,纳入了乾坤袋。

    这才俯下身对着人事不省的干度休道:“师尊,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话落,御剑带人往岁乌峰方向飞去。

    干度休感觉似乎有好些个黏腻湿滑的东西在身上舔邸着,后腰处更是湿漉漉的一片,很不好受。

    他难受地皱了皱眉头,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

    守在不远处的玄况,见干度休醒来,连忙行跪礼,道:“师尊,是徒儿无能,只能先这样委屈您一下。”

    说完,玄况以额点地,心里对即将而来的风暴惴惴不安,等了半天没见师尊出声,便抬头去看。

    只见那张平素里毫无情绪的脸像是失了血色一样煞白,那双惯常漠然的冷眸此时正惊恐地圆睁。甚至连声音都有了颤音:“况...况儿...救...”

    救字还没出口,只听他呜咽一声,双唇半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条粗大的蛇尾已经箍上他的腰间,支着九个蛇脑袋,悬空冲着他嘶嘶地撩着血红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