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雪花落得簌簌响。

    杏李村村尾有一条小溪流,河面上是厚厚的冰层,冰层上是像白云一样的雪,一路延伸至上岸的小路,再到小路尽头的小屋消失。

    小屋很小,目测长十尺,宽九尺,高两尺,将将能容纳下一个人正常生活所需要的东西。

    仔细看去,小屋旁边还有坍塌的痕迹,这种建在溪流旁、土坡下的房屋,一场洪水或者一个泥石流就能冲垮,能存活一间实在幸运。

    “哎!”从小屋漏洞的窗户里幽幽飘出哀怨的叹息声,“冷死个人了。”

    钱洢洢裹着单薄的棉被盘腿坐在床上,耷拉着仅露出来的两只眼睛,瓮声瓮气的吸鼻子声和咕噜咕噜的叫声时不时从被子里传出来,看着既可怜又忍不住想笑。

    她很饿,大冬天的即便是不动,能量也消耗的巨快,更何况她已经两顿没吃了。

    家里石洞上还粘着几粒米,凑合一顿稀饭都不够的。

    “哎。”钱洢洢有气无力的又叹了一声,小声嘀咕,“你说,你咋能穷成这样呢,我那丁点儿钱在你面前简直是富的流油,咱俩该谁同情谁。”

    说穷都是客气的,必须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来形容——破败不堪随时都会垮掉的墙壁,一张仅能睡下一人的草席,一张缺了一角的小竹凳,一个掉了一块的铁锅,还有就是身上这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和正披着的快发霉的完全不能御寒的被子。

    这就是屋里的所有物,特穷。

    哦,还忘了墙角那一捆长短不一的树枝,那是她前段时日每天出门捡来堆着的,原是为了煮饭或者烧来烤的,但饭是没得煮了,烤火,舍不得,冬天还有好久呢,烧完了怎么办。

    “老板,客户,上帝,我错了。”真心的,比真金白银还真,“我的大床,我的空调,我的年货,嘤嘤……”

    要是有其他人听见这话,又要说她烧坏了脑子胡言乱语。

    其实,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莫名其妙附身过来的,说附身也不准确,应该是灵魂穿越过来拯救这个濒临死亡的凄惨少女。

    在处处是电子科技,抬头是高楼大厦不见星星的二十一世纪,她是一个旅游定制师,这是一份令人羡慕的高薪资工作,却无人理解这背后的辛酸。

    苛刻的老板,挑剔的客户,都是她嘴里每天抱怨的对象。

    她服务的最后一个客户更是变态。

    想去欧美联游二十天,不得少于五个国家,一天最多两个景点,必须是世界级著名景区,车程不能超过一个小时,露天SPA,街头表演,游艇happy,五星级总统套房,通通不能少。

    费用一万!

    一万!!开什么狗屎玩笑,怎么不去抢银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