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难得一夜大雪过去,初一是个和煦的大晴天。

    积雪已除,坝上摆了几张桌子,上了年纪的围成一桌下棋,时不时传来“不对”“你会不会啊”“一看就会输”的抱怨与幸灾乐祸声,一听就知道说这话的人迫切的想要亲身上阵。

    其实杏李村娱乐项目甚少,论棋不说精湛,只说知晓规则之人绝对不超过三人,之所以还能下的不亦乐乎,图的不就是因为不会所以看谁耍赖厉害的乐趣吗。

    年轻一点的又另成一桌,说着国家大事,议论着谁家姑娘漂亮,期盼着何时娶妻,将桌上的几个如花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指着男儿说肚子里没有学问才娶不着漂亮媳妇,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

    而最能引起钱洢洢共鸣的莫过于那些个奶奶婶婶的家长里短,说了县老爷的后院之事,说了李老爷的风流之事,说了陶少爷的藏娇之事,说了自家儿孙之事,别看村子闭塞,却谁家的八卦都能说道上几句,还能说得有模有样,有板有眼,自古女人被说“八婆”不是没有道理。

    钱洢洢揣着汤婆子,将脖子缩进厚厚的狐裘领中,竖起耳朵听得兴致勃勃。

    正听到江奶奶问起朱春虎子婚姻一事,不防一丝凉意擦过脸颊,她伸手一摸,摸了满手水渍,转头一看,狗蛋手握一个雪球跃跃欲试,见她望过去咧嘴一笑,竟直直地朝她扔过来,她吓得一跳,像青蛙一样灵敏的躲过了袭击。

    几个小屁孩不管打没打中,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卧槽。”钱洢洢又擦了擦脸,笑着说着狠话,“大过年的别惹我动粗啊。”

    “姑姑,我没扔。”三岁的钱锦花穿着大红花袄,跟个球一样一颠一颠的跑过来抱住她的腿,撒娇道,“小胖扔的,狗蛋也扔了。”

    “哎哟,你个小不点告状倒是快啊。”钱洢洢蹲下摸着她冰冰凉的小红脸,“老实交待,你是不是也想扔?”

    “不想,我是好人,他们坏,姑姑可好了,不扔姑姑。”小姑娘嘴甜,最是会哄人。

    “英雄所见略同。”钱洢洢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略带严肃的教训,“但是,狗蛋是你的小叔叔,不能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知道吗?”

    “知道了。”钱锦花捂着嘴小声求道,“那能不到告诉曾爷爷吗?”

    “嗯……”钱洢洢故作为难的思考,“念你是初犯就原谅你这一次,绝对不告诉曾爷爷,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钱小花不能独占姑姑。”小胖撞进钱洢洢怀里,两手捂在她的脸上,凉的她从心里“嗞”了一声,“姑姑新年好。”

    “爪子爪子。”钱洢洢叫苦不堪的使劲将脸往一侧倾,奈何小胖玩闹似的一直跟着贴上来。

    那手啊,比之冬天早晨结的的冰块也不遑多让。

    “小胖下来。”狗蛋一把将壁虎似的小胖扯下来,虎着脸训斥,“没见洢洢姐都快摔地上了吗。”

    其实小胖并不胖,相反还很瘦,三岁的小孩儿即便是穿上厚衣裳也比同龄的钱锦花瘦了一大圈,据说是出生时希望他将来能长得健健康康的,故取了小胖这个名字,这并非是什么小名,他的大名就叫钱胖,不得不说,他的父母可真是……够直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