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素来寡言,但性子刚强,鲜少显露出软弱的一面。即便幼时练轻功从树上摔下来,他都未曾喊过一声疼,也未流过一滴泪。

    “好大个气啊?哭怎的?”她起身,执袖帮他拭泪。

    阿泽握住她的手,瞪着一双通红的眼,道:“这一刀刀的伤,犹如砍在弟子心上!更气自己无用,怎不能哭?”

    妙心怔怔望着他,十六岁的他俨然是个懂事成熟的大人了。而他眼中的伤痛、愧疚、心疼,纯粹得未糅一丝杂质,全然因她而起。

    三界之中,再无他人对她如此。

    “阿泽……”她柔声唤道。

    阿泽刹那分了神,几乎要陷入她饱含爱意的目光中。

    妙心眯眼,笑容格外慈祥:“为师要是能生出个像你这般体贴窝心的好儿子,真是百世修来的福气啊!”

    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凉得阿泽措手不及。

    ***

    身为‘体贴窝心的好儿子’,阿泽执意要帮妙心抹药。

    背上的伤口断断续续不知裂开许多回,妙心着实难忍这一阵阵的刺痛,遂由他帮忙。

    每回抹药,阿泽都是屏气抿唇,一声不吭。他指腹只沾取少许药膏,再小

    心翼翼地均匀涂抹在伤口,一层又一层的薄薄药膏覆盖其上,直至将伤痕彻底遮掩。

    所以他每次抹药都得耗费半个多时辰。

    一回,妙心趴在床上,扭头朝他说:“你这般太费时间,直接弄一坨在手心,往伤口上一匀就完事了。”

    阿泽对待此事尤为谨慎,有理有据地说:“医书上说,若要药物达到最佳疗效,需一边抹药,一边轻轻按揉伤口周边。且必须慢慢涂抹,促其渗入伤处,再层层覆盖,直到完全遮掩伤口。”

    听他坚决的语气不容拒绝,妙心只好随他。总归他这么做是助她尽快治愈伤口,只要他不嫌累,她便欣然受下。

    妙心趴下来,侧头叮嘱两句:“你莫要太轻,像挠痒似的。为师不怕疼,就怕痒。”

    “好。”阿泽应道。

    而后抹药之时,他总惦记着师父怕痒,他便稍微施加了力道。手指按压时,指尖陷入柔软的肌肤,每每滑过,仿佛有什么挠在指尖,痒痒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