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之看着米景,目光闪烁,神情里也看不出是喜是怒。米景不敢与文修之的目光对视,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屏住呼吸,神情紧张,心下忐忑。

    过了好一阵,米景才听到文修之清晰的声音:“米局长,如果要让你去揭发丁泉的犯罪事实,你敢不敢?”

    米景身躯微微一震——尽管早有预感了。但亲耳听到文修之这么吩咐,他还是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米景当然知道,要揭发丁泉的贪污受贿事实。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自己也身卷其中。如果自己真的要去纪委反映丁泉的问题,那得罪的可不是丁泉一个人——这案子闹起来,不知会有多少人涉案,还有地方上那些托自己找丁泉疏通办事的官员——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问题了。到时候,这些人,他们可要把自己给恨死了。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照文修之的话去做,自己根本就过不了关。丁泉不死的话。自己就得死。必须要干掉丁泉,这就是自己要投靠文家所必须要付出的投名状了。答应文修之,自己去揭发丁泉,傍上了文家。自己还有一条活路,说不定还能就此柳暗花明有新的发展;若是不答应的话,就凭丁帅那个当街喊话的录像视频,只怕自己马上就要粉身碎骨了。

    米景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喃喃说:“老丁,你可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了——都怪你,没管教好你那兔崽子,当街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乱叫,害得我险些完蛋了。。。没办法。就怪你自己自己找死招惹了文家,还险些害死了我——是你先连累我的,我只是自救罢了!”

    米景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是下了决心,他咬咬牙,认真地说:“没问题!文少,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行,那么。米局长,今晚回去。你立即写一份检举丁泉的材料出来,明天上班之后,你交给我,时间上足够了吧?”

    米景很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这材料,我今晚就整理,还有相关的证据,我都交给您!但是。。。”他犹豫了下:“文少,这些项目,我在中间也有份介绍和参与的,该不会追究我的责任的吧?”

    文修之摇摇头:“米局长,亏你还是个公安局长呢——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道理,你就一点不记得了?我们的政策,一向是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而对那些幡然醒悟,悔过自新又有立功表现的被胁从人员,组织上是不会多加追究的,这个,你尽可放心好了。”

    得了文修之的这句话,米景才算放下心来——他当然知道,政府确实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但自己能不能享受这政策,能从宽到什么地步,这还是要看文家准备拉自己到什么地步了。该判三年的只判一年,那也是从宽,但对自己来说,这个“从宽”就是毫无意义了,自己豁出身家性命去揭发丁泉,是为了自救逃生,可不是为了陪他一起坐牢的。

    接下来,米景还陪着文修之聊了好一阵,这时候,文修之也放下了那张时常冷笑的面孔,和煦可亲地与米景谈了好一阵,安抚他紧张又忐忑的心情。俩人聊了半个多小时,米景才终于告辞而去,文修之送他一直送到了门口:“米局好走,我就不送了。”

    米景点头哈腰:“不敢当,文少您请留步,留步!”

    送走了米景,文修之回到房间里,坐回许岩跟前——在文修之和米景的整个谈话过程中,许岩一直没出声,只是担当了背景的角色,安静地倾听。

    望着许岩,文修之问道:“怎么样,刚刚的,你都听了,岩老弟,你可有些什么感想?”

    许岩叹了口气,他摇着说:“经了今晚的事情,听了你们的话,我只是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是不要从政了,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文修之哑然失笑,他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裸地谈利益,这样勾心斗角的,很是触目惊心,很肮脏,你看不下去?”

    许岩想了一下,承认道:“确实有些不很习惯,不过倒不是很难接受。我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老师告诉我,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运行和发展都有它应有的规则,事情既然是这样的,那就必然存在导致它会成为这样子的客观原因。

    我们喜欢也好,厌恶也好,这个客观原因不会随我们的意愿而更改,于是——事情既然是这样的,那就不会是别的样子。”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微微蹙眉,他想了好一阵。才缓缓点头:“事情既然是这样,就不会是别的样子?你说得好像很高深,不过。倒是有点意思来着。你的那个老师,倒是蛮有意思的人。”

    许岩嘻嘻一笑,他不好意思告诉文修之,这个从国外回来的老师,就是抢了他初恋对象的情敌,司徒笑。

    “文哥,这样的话。你打算要怎么对付经济部的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