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琛是在半年后的一次宴会上知道江遂住院的。

    他和之前公司的某个董事恰巧在宴会上遇到,寒暄了几句,席琛似是无意间顺嘴问了一句那些老同事的状况,董事说了几个人,其中,便包含江遂。

    “……最近公司也没什么人事变动,都是些老同事,有时间大家聚一聚,要说离职啊,就走了一个江遂,离职得有半年了吧,前几天听几个设计部的员工说去医院看他,好像是生病了……”

    那董事后面说了什么席琛没听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车窗外的霓虹灯刺得他眼睛生疼,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眸子,良久,他说:“去查江遂住在哪家医院。”

    前面的助理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次日下午,助理回话:“席总,医院那边说江总在市医院,心脏外科,住院半年了,在你离职后的一个星期进的医院,根据医院回馈的信息,江总前前后后做过三次手术,心脏衰竭……”

    江遂又做梦了。

    梦里,席琛抓着他不让他走,他心如刀绞,可身体却变得一点点透明。

    惊醒时一身冷汗,席琛绝望的眼神让他害怕。

    他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气,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给他轻轻的擦拭额头上的汗。

    江遂僵硬转头,入眼便是席琛的脸。

    席琛此时正执着他的手,指腹摩挲他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江遂内心震颤,眸光僵直,似乎这半年未曾流动的血液在这一刻都沸腾了起来。

    席琛也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瞬,不必多说什么,好似他们内心都已经明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遂感觉到自己被席琛握着的手背上忽然落下一滴温热的液体,他一颤,紧接着听见席琛低哑着嗓音短促的笑了一声:“江遂,半年不见,你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模样?”

    江遂瘦了很多,席琛当初掐着尺寸为他打造的戒指已经戴不下了,摇摇欲坠的圈在指节上,身上肉眼可见的骨节嶙峋。

    江遂缓缓闭上眼,嗓子因为太久没说过话而调不成调,“你走吧。”

    “叫我走,你哭什么?”席琛触上他冰凉的脸,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颤抖着嗓音问:“这半年,你怎么过的?”

    他刚开始很生气,气到恨不得把江遂捆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可腾腾的火气在看到江遂气息奄奄躺在病床上的一刹那消失得无隐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自责,懊悔和心疼,只要一想到江遂一个人在医院挣扎了半年,席琛就痛恨自己当初跟他置气,半年的不管不问,最后得来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