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干净整洁的工作之所,这一天却百般不是,马特索夫坐立不安地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时而毫无心思地望着窗外的景观,时而久久盯着桌上的电话,若不是战场上练就的沉稳xing格和过人胆识,大概已经让勤务兵一遍遍检查电话线路了。

    10点、11点、12点,正午已至,勤务兵送来来热腾腾的饭菜,可马特索夫毫无胃口,反是惦念着落在德国人手里的妻女老母,也不知她们是否会像战争时期落入法西斯手中的fu女一样惨遭厄运,若是那样,即便斯大林亲自发布了赦令,自己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这群纳粹余孽,哪怕走到天涯海角……

    嘀铃铃!

    电话突然响起,马特索夫浑身猛地一颤,伸向电话的手居然在微微发抖,然而他很快发现,响铃的电话并不是往常那部,而是临时牵了内部线路过来的新电话,专用于洛特尼克夫将军与之联络用。

    拿起话筒,里面传来的果然是老将沧桑的声音:“马特索夫同志,我在彼得宫,刚刚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接见,他对你的勇敢和沉着非常赞赏,并且指示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列宁格勒军民的安全。为此,我们必须找到原子弹并及时解除引爆器,他已经让国家银行着手准备现款了,德国间谍提出的其他条件也一概可以满足,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对法西斯残余人员姑息纵容,后面该做些什么,你应该很很清楚了吧!”迟疑片刻,马特索夫对着电话筒说:“是,将军同志,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德国间谍执意要和斯大林同志通话……”

    话筒那边的声音以提点的口ěn说:“马特索夫同志,你的思维要更加灵活一些,懂吗?〖中〗央同意发布赦令,这已经是巨大的让步了,你叫他们提出具体的名单吧!有了名单,我可以直接将赦令文件带回来,

    或者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办。”之前马特索夫也曾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它绝不算是最糟糕的,但也不是很乐观。那个年轻的前德国党卫军军官、特战狂人,yin狠、狡诈,看起来并不那么好糊弄,若是他一口咬定必须与斯大林通话,还要让自己能够确定对方就是斯大林,那该怎么办?

    洛特尼克夫将军的态度倒是干脆,那句“大不了直接退休”也仿佛还在马特索夫耳边响着。挂下电话,马特索夫愣愣地坐着,脑袋里试着想出解决的方法,可最终还是沦于混沌苍茫。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这次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那部。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可就在手指触碰到听筒的时候,他像是触电般定住了,待电话铃又响了一下,才猛然回过神来抓起电话。

    “请问是马特索夫将军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客气。

    马特索夫强打起精神回答:“是的,我是!”

    “我们是您的朋友,帮您照看着夫人和孩子。”对方依然温和客气地说着,只是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刺在马特索夫心里,在有暖气的情况下,他整个人居然在微微发颤。

    “爸爸!”电话那边隐约传来孩子怯怯的声音,紧接着,刚刚那个声音又说:“我们的加尔戈长字让我向您致意。”

    那个恶魔马特索夫牙关紧咬,恨不得将这个三次羞辱自己的家伙撕成碎片,可现在自己的命运偏偏又一次掌握在了对方手里,这难道就是前世注定的宿命?

    “加尔戈长官让我问您,昨天拜托您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对方平静从容地说着,像是真的找关系来求自己办事似的,甚至略略有些恭维之意。

    马特索夫顿了顿嗓子:“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向〖中〗央汇报了,〖中〗央给出了明确的答复,你们的要求我们可以接受,但必须确保列宁格勒的安全。现在,你们只要说出释放的战俘名单,他们将被送来列宁格勒,而〖中〗央发布的赦令也随时可以给你们,还有你们要的钱款和安全离开的交通工具,我们都可以提供。”

    话筒里顿时没有了声音,马特索夫心里虽然紧张,但理智告诉他,这一定是对方捂住话筒将自己的话向旁边的同伙转达并进行商量。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功夫,话筒那边又传来了那个说俄语的声音:“马特索夫将军,您应该记得我们提出的前提要求,那就是和斯大林直接通话。”

    马特索夫有些心虚,但他故作镇定地说:“斯大林同志正在从乌克兰返回俄罗斯的火车上,我们是以无线电与之取得联系的,但他非常明确地给出了答复,这一点我们可以用更为权威的苏维埃〖中〗央文件证明,你们无须担心。”

    话筒里又没有声音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说谎话,但马特索夹还是紧张得头上冒汗,背后也忽觉哇凉哇凉。

    须臾,话筒那边的声音转得强硬了:“马特索夫将军,您说谎的水平实在太低劣了。我们每天都在翻阅报刊,如果斯大林真去了乌克兰,报纸上是一定会报道的,看来您并没有十足的诚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