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决胜局

    四个月前,领袖及以下169人遭拘捕关押,换来的是美英舰艇撤离基尔;两个月前,失去国会内阁席位且受禁锢调查,成功帮助三万志愿者奔赴北欧。一次次孤独奋战,一次次悲情倒地,纵使遭致全世界抵制封锁,我们仍将战斗下去,问心无愧!德意志人,请遵从理想与信仰的召唤,投出你们神圣的选票!

    一夜之间,布告栏、条幅还有手发传单,在德国的大小城镇和乡村,人们几乎只要走出家门就能看到相同的一段话。它没有美好的许诺,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没有宣传者的署名,但没有人会不知道它所指的是哪个党派,秉承的是何种理念。就如同商业时代的典型炒作,仅仅在不久之前,这个党派还饱受争议、恶名缠身,但希登塞岛事件发生后,人们的看法因为对官方的极度失望而大为改变,事实让他们觉得自己看清了什么是软弱、什么是勇敢。

    此时距离战后德国的第二次全民普选日期还有七天。

    希登塞岛闹剧带来的冲击还没有完全结束,更加具有颠覆意义的事情发生了:在东欧战线,德国防卫军下属的第115步兵团3000多名官兵趁夜穿过防线和无人区抵达苏军阵地,随后苏联官方公开发布了这一消息,并宣称双方已经达成协议,苏联将无条件帮助这些德**人前往他们的理想之地——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

    这一事件在德国乃至世界范围内造成的政治影响力丝毫不逊于一枚原子弹!

    自德国战后政fu宣告成立以来,为苏军效力的德国志愿者已有数万人想方设法向盟军投诚,而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德国防卫军官兵倒向苏联阵营的情况。从军事角度来看,一个步兵团百分之八十多的官兵集体出逃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决心,临近该团防区还有大量的德军部队,他们对如此规模的行动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却没有任何人进行阻止或者在第一时间报告上级指挥部,盟军驻欧洲司令部竟然是通过敌方电文获知的消息,事态之恶劣已经不再是让首脑们头疼那么简单了。两个小时之后,盟国驻欧洲司令部下达紧急命令,要求部署在前沿战线的德军部队在其他盟**队的监督下有序后撤。一天之内,只要是在对峙边界50公里以内的德国兵团,其指挥部和营房驻地统统被置于美英法波等国士兵的冷厉注视下,德军人员处境之糟糕只差遭对方就地缴械了。

    前线德军的境况很快由隐蔽的消息渠道突破信息封锁传回德国本土,民间一片哗然,人们觉得自己像是光天化日被人扒光衣服,顿时在心理上蒙受了巨大的羞辱和刺激,他们对继续无所作为的总统及军队将领失去了耐心,他们希望走上街头游行示威,以此来表明立场、宣泄情绪,然而人们很快发现,自从复兴党遭到了禁锢,没有哪个党派能够取代他们组织起全国性的民众示威,更没有哪个党派能够在压力重重的局势下挺身而出大声疾呼,水将沸腾,整个德国却一片异样的死寂。

    此时距离战后德国的第二次全民普选还有四天。

    由于总统颁布的特别法令仍然有效,遭到行为禁锢的德意志复兴党理论上是不具备参选资格的,但决定权掌握在总统霍夫-赫尔斯滕手中,只要他提前哪怕一天宣布解除禁令,德意志复兴党就是合法的候选党派之一,至于说已经印制并分发到选民手中的选票,除了既定的各政治党派的勾选框之外,人们还可以在“其他”栏内手工填写那些由于各种原因未能在选票印刷前获得候选资格但在选举日又具备被选权力的党派。

    这一天晚上,林恩和斯图普弗双双被召到总统书房,三个人都很清楚,此时的谈话对德国的未来也许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

    “特别调查委员会的负责人刚刚向我汇报了调查进展情况,总的来说,你们对于此次调查还是较为配合的,这点我十分满意。”

    被誉为“人民政治家”的霍夫-赫尔斯滕担任德国总统还不满百日,名声和形象却已经在接连几桩大事件中一落千丈,而他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差了不少,若不是光鲜的衣装,估计跟敬老院里的孤寡老头很容易混淆。

    林恩和斯图普弗安静地坐在总统对面的沙发上,这种平静与三个多星期之前他们主动妥协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如今德国国内局势乱成一团糟,军队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掌控秩序,对话双方的主动权其实已经转换了位置。

    复兴党的正副领袖要的都是咖啡,唯独霍夫-赫尔斯滕喝着热牛奶。沉默了那么一两分钟,总统耷拉着眼皮说:“最近一段时间,德意志复兴党可是德国的风云角色,民众支持率应该会较去年底的选举高出很多吧!”

    形势决定底气,底气决定语气,霍夫-赫尔斯滕的态度果然不出意料。斯图普弗不慌不忙地回应说:“进来我们的确处于舆论焦点位置,有褒扬,但更多是批评和抨击,说我们是纳粹余党,是将德国退回黑暗独裁的邪恶力量。您看,我就是个教书匠出身的政客,像是独断专行的人物么?”

    总统抬眼看了看这个说话行事都颇为圆滑的家伙,没有作任何评论。

    一边是国家总统,一边是在野的政客,地位相差悬殊,而林恩又是三人中年纪最轻的,说话时应当谨慎地把握好分寸,但年龄亦是一些小错误的合理借口,这时他接着霍夫-赫尔斯先前那句话说道:“尊敬的总统先生,您难道忘了我们德意志复兴党受您颁布的禁令限制,现在是不具备参选资格的吗?”

    找到了合适的台阶,霍夫-赫尔斯总统猛然一拍脑袋:“噢,真是抱歉,你们看我这记性!不瞒你们说,最近的时局实在把我折腾惨了,盟国那边不断通过外交政治途径给我们施加压力,国民又不能理解我们的苦心,觉得我们是一群软弱无能的蠢蛋,唉……”

    “您可是德国有史以来最得民心的人民政治家,大家即便一时迷糊,也是迟早会理解和体谅您的!”

    林恩的恭维听起来更像是反讽,但通常情况下,政客的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霍夫-赫尔斯带着苦笑的表情摇摇头,说道:“其实今天请二位来,是希望借助贵党在民众中的影响力,帮助德国度过目前的难关。作为回报,我可以解除禁令,这样贵党还能赶上即将到来的普选,而等到事态平复了,我们会论及贵党的功绩而适当减轻北欧志愿者事件的责罚,你们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