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逃窜归乡,一回到家,爹娘、馨儿和我就忍不住抱团痛哭起来,征讨高句丽失败的事情早已经在隋朝各地传开了,他们自然也知道我们军队伤亡惨重的讯息,去的时候百万人,归来时仅有万把人了,谁都希望自家的人能平安归来,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

    “我们败了,可以说是败得一塌糊涂。”我跟爹娘他们说,但是我的语气并没有多么悲伤,好像在说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爹爹嗫嚅地说道,“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杨广那厮一意孤行。”

    “对了,爹,我跟你说杨广有多荒唐!”为了安起见,我轻轻地关上门,防止隔墙有耳,“我们渡过辽河蓄势攻打辽东城,眼看着就要攻下来了,他突然下达了一则‘投诚令’,让我们立马停止对投降城池的攻打,高句丽军队知道后屡次投降又屡次反叛,结果战场上的形势大逆转,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嘛,此后我们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我气愤地说。

    馨儿揽着我的手臂柔声说道:“不要恼火了,回来就好,这几个月在外征战累得很吧,看你都瘦了一圈。我去给你做饭,你洗洗澡把身上的甲胄换下,这么笨重,穿在身上也不舒服吧。”

    馨儿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我身上那笨重的甲胄还未脱下来,整日枕戈待旦的,都穿了几个月了,感觉就像长在身体上一样,以致于我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要脱掉。

    爹娘帮我脱下了这身沉重的盔甲,顿时感觉身体轻了好多,舒坦。作战的这段时间都无暇洗澡,里面衣服都有股馊味了,汗衣紧紧地贴在身上。馨儿安排了下人帮我打水,确实要好好沐浴一番了。

    馨儿又忙忙碌碌地准备给我做饭,娘亲连忙叫住了她,“哎,馨儿你就在一旁歇息着吧,做饭的是交给我就行。”

    “那我来打下手吧。”馨儿说。

    “哎呀,不用不用,让下人替我打下手就行,你就别忙活了,赶快歇息去吧,别动了胎气。”

    胎气?听到这个名词我瞬间激动了起来,直勾勾地望向馨儿的肚子,刚回来的时候一直没注意到,我才发现馨儿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了,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走到馨儿身边,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馨儿的肚子,又轻轻地将我的耳朵贴了上去。

    “你个傻孩子,现在才看到啊?”爹爹笑着说,“你走后没多久,馨儿就开始呕吐,我们找来郎中一把脉,嘿,真是天大的好事,馨儿有孕了,我和你娘要抱孙子了,我们高兴坏了。”

    “是啊,就等你回来了。还好,我们一家终于团圆了,馨儿没多久也要生了,你马上就可以做爹爹了。”娘一脸欢喜地说。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我马上要做爹爹了。”我的心情异常激动,一想到这,我几个月以来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了。

    “好了好了,你先洗澡吧,洗完正好吃饭了。”馨儿娇嗔道,“瞧你那傻样。”

    在家安逸地待了一个多月,隋炀帝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大业九年(公元613年)正月,隋炀帝又开始下昭征集天下士兵在涿郡集合,并招募一些身强力壮、骁勇善战的百姓为骁果,大部分都是关中人士,这些骁果军由虎贲郎将司马德戡统领。

    杨广要再一次讨伐高句丽,我自然又得被迫远离爹娘、馨儿,甚至连我将要出生的婴孩都没法看到了,眼看着馨儿就要生了,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实在令我痛心疾首!

    “杨广还想二征高句丽,上次的失败还不够吗?”爹爹愤愤地说。

    “那小盛岂不是又要离开我们了?”娘悲伤地说,“这才回来过了多长时间啊?又要走了,高句丽是哪个国家?招惹到杨广了吗?为什么杨广非跟它过不去?”娘对国家政事懂得不多,但她知道战争一发动,我就得离开这个家,所以她不高兴。

    “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别焦虑,过段时间我不就回来了嘛。”我试图把娘劝好,其实我也十分不想离开家啊,而且战争无情,至于下次还能不能安回家都是个未知数,但我不能把这种消极的态度带给他们,生在这个朝代是我们的无奈。

    “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馨儿紧锁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