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总觉得主子变了,自打主子和主子爷冷战,主子就变得越来越清冷了,不,应该说只要遇上有关主子爷的事,主子眼里再也没了从前光亮,不冷不淡,仿佛无关紧要的人,这让她心里很是不安。

    “主子难道一点儿都不在乎主子爷了吗?”

    “什么叫在乎?什么叫不在乎?”武秀宁从意识到胤禛对自己的不信任后,再见识到胤禛转身宠幸索绰罗氏的举动,她才发现她以为的幸福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恨乌拉那拉氏的狠毒,一心只想着报复她和钮钴禄氏,可她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才发现有的时候,选择是一时的,后悔却是一世的,就好像乌拉那拉氏,作为福晋,太过贪心不假,选择错误不假,可胤禛毫不留恋的背影,何尝不是逼疯她的关键。

    说来说去,这后院的女人最大的无奈不是胤禛的宠爱,而是随波逐流的命运,宠与不宠,她们没有选择,但爱与不爱却是她们唯一能做主的事。这钮钴禄氏就是看得太透又及时收心才成了最终的赢家,而她们这些动了心又收不回心的人,才因着这执迷不悟变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武秀宁的眼睛落在绿芜那欲言又止的面容上,看着她这纠结的模样,莫名地觉得好笑。她这些日子也过得不算好,心里装得事多了,磨得难受,却又不得不想,不得不要做,甚至不得不伴着眼泪斩断情丝。

    “绿芜,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要看选择,我只是选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澜衣看着发懵的绿芜,伸手掐了她的腰一把,见她回神,立马低声斥道“主子的决定你质疑什么,且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你哪来的那么多的疑问和看法?”

    “澜衣,绿芜也是担心于我,只是有些人能走到一起却不能携手一世,我有我想护着人,爷有爷想要做的事,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武秀宁看了两人一眼,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她要的太过简单,而他要得太多,一个胸怀天下的男人岂是一个向往平静的小女人能掌握的,说来说去,他们的差距是早早就注定的。

    出身不等,家世不等,身份不等,甚至连感情的付出都不等,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走到最后,可她没有选择,在她选择进入四贝勒府时,其实就该明白的,可是他的温柔到底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让她忘了上一世惨痛的教训,直到被怀疑被针对,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他拿旁的女人打她的脸,她才明白,面对他,她从来都没有选择。

    若只能背动地承受,那她宁可算计一世,也不愿付出所有的感情再被弃。

    “主子……”听到武秀宁的话,绿芜和澜衣都诧异地抬头看向她,眼见她眼角微红却还努力扬着笑,便知她做这样的决定最受伤的还是她自己,这一瞬间,两人齐齐跪下,是为自己的疏忽,也是为她们不能为主分忧的惭愧。

    “都起来吧!这是我和爷之间的事,而且男女之情,本是你情我愿,我未看清才有今日之痛,很是公平,只是我的身份已定,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弘昱他们,我都只能抽身,哪怕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此时的武秀宁表情平静,语气浅淡,可眼神却越发地坚定了。

    绿芜和澜衣见状,心里都明白,这事她们心知肚明便好,至于其他,端看主子决择。

    武秀宁近来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女红,打小她就受宠,这种会受伤的事,只要她不坚持,她额娘都舍不得她做,所以她擅长都是自己喜欢的。而现在她突然学起这个,不为其他,只是想好好磨磨自己的性子,也磨磨自己的心。

    “好了,弘旻他们也该醒了,你们准备一下,奶嬷嬷也该送他们过来了。”武秀宁见她们这样的脸色,轻笑一声,便转了话题。

    “是。”绿芜和澜衣起身后,再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地便出去准备了。

    武秀宁低头继续跟绣绷折腾,她一个新手,之前从来没有动过手,现在再学,总是少了几分耐心,但她学这个原本就不是为了技艺,而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心性,阻止自己心软,她每扎自己的手指一次都会提醒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

    不过短短七八天的时间,她这纤纤玉指不说被扎得跟萝卜一样,却也是实实在在地红了又肿肿了又红,如此反复,疼痛难忍,却有效地转移了她那些纷乱的思绪。

    人呐,总要自己疼了才会长教训,她是这样,别人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