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井定次的死讯也在当天正午透过佐藤信次(本是丰臣秀次家臣,秀次死后改仕增田长盛,秀次之子三好秀房的义父佐藤信康便是其父亲)传到了伏见城,秀保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想陷害自己,至于是何人所为,他却有些踌躇。

    “主公觉得会是石田治部的苦肉计么?”藤堂高虎捋了捋胡须,喃喃说道。

    “此事虽是对他有几分好处,但却不值得。”秀保摇了摇头说道,“伊贺守的死虽然能给他口实,让他有机会将小大名联合起来,可是,也正是出于联合小大名的初衷,他更是不可能对伊贺守下手。”

    “此话怎讲?”藤堂高虎问道。

    秀保笑了笑:“你想想看,如果伊贺守没死,以当时那种情况,本家除了将西伊贺还回去,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恕臣直言,当初占据西伊贺,本家确实有些以大欺小,如今太阁刚刚过世,若是为大局着想,确是应该将三郡还回去。”藤堂高虎回答道。

    “那就对了,”秀保点了点头,“我相信治部也明白,于公于私我都会给他这个面子,顺道成全他主持公义的美名,既然这样,他又为何要多此一举,谋害一个即将对他感恩戴德的大名呢?”

    “照您的意思,幕后黑手可能另有其人?”藤堂高虎眉头微皱,似乎有了些不好的念想。

    “兴许是增田长盛这个没头脑的家伙所为,不过,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江户大纳言的杰作。”尽管不想承认,可仔细推敲下来,秀保还是有了些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

    “实不相瞒,臣也有些怀疑,不过考虑到本家接下来将要联合德川对付石田,便不好说出口了。没想到主公竟然主动提到了。”藤堂高虎面露难色,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有所顾虑也是正常,毕竟不久前本家才决定和内府结盟,若真是被他摆了一道,可就进退维谷了。”秀保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内府目前的动向实在是难以捉摸啊。”

    “难以捉摸…”藤堂高虎不禁细细琢磨一番,沉色道:“本家之所以陷入这般两难境地,主公是否知道原因呢?”

    “原因?”秀保不解道:“整件事我都未曾参与,就连伊贺守的死也是通过佐藤信次得来的。我怎会知道原因?”

    “恕臣直言,这便是本家的疏忽了。”藤堂高虎不无担心道:“一个二十万知行的近畿大名说死就死,而本家的忍者却没有率先得知,反而是透过外人才有所耳闻,如此薄弱的情报网,别说是查探内府的动向,就连近在咫尺的大阪城恐怕都难以完全顾及吧?”

    “你是说本家的忍者不玩忽职守喽?”被藤堂高虎这么一说,秀保也是有些难堪了。

    “依臣看,这倒不是鹿右卫门的过错。而是您的疏忽啊。”藤堂高虎深深拜伏下去,言语恳切地说道:“三年前,本家知行只有百余万石,加之畿内有太阁坐镇。自是无需太多忍者打探情报、保护本家;可现在不同了,您身为秀赖少主的后见,以代表丰臣家执天下牛耳的角色主政伏见,不仅是政治上要着眼天下。情报上也得跟得上啊,若还是只凭借鹿右卫门手下的数十名伊贺忍者刺探敌情、获取情报,恐怕很快便会力不从心吧。”

    “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便是一个提醒啊。”秀保深以为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是谁?”

    “当年那个信誓旦旦跟我说要去关东招募忍者的中藤信友。”

    “您是说那个北条遗臣中藤为信的孙子?”藤堂高虎貌似想起来了,“我记得您曾经允诺他,说是只要他能将风魔忍者众带回来,您便帮他恢复家名,这一晃两年过去了,那小子难道是牛皮吹破,不敢回来见您了?”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秀保摇了摇头,“这两年我一直呆在朝鲜,家里大事小事全都交给堀尾大人以及崇传大师打理了,说不定是那小子回来找不到我,只好投奔他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