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所及之处,哀嚎、嘶鸣声从未停歇,停滞的时光内是苦痛的歌谣,汹涌的怒涛化作冰原,斑驳的碎影只留存于星石之中。

    ——《荆棘种人贪婪的原罪》

    咔嗒——

    厚厚的、已经泛黄的老旧书籍被合上,金属搭扣合拢的瞬间发出微弱的响声。希司抬起头来看向躲在角落里,拿着灰白色小羊皮记事本的淑女:

    ——她已经在哪儿看他很久了。

    注意到希司的目光,那位小姐提起裙摆朝他行了一个淑女礼节:“冒昧打扰,先生,我是霍尔曼顿的管理员,想要邀请您简单的做个登记。”

    霍尔曼顿是希司现在所呆着的这个图书馆,是整个狮鹫种人统治下最大的藏书馆,眼前的这个少女穿着现在最流行的翡翠色绣花长裙,头上的小礼帽镶嵌着同色系的宝石,一眼望去就能看出这大概是哪家的贵族小姐,闲得无聊托兄长亦或者父亲送来了霍尔曼顿打发时间。

    “登记?当然可以。”希司颔首点头,他的目光落到了少女怀抱着的小羊皮记事本上,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回答,少女拎着裙摆走到他面前,将记事本摊开:“那我就占用先生一点时间了,您可以称呼我为薇拉。”

    “薇拉小姐您可以称呼我为辉海——”

    希司看了一眼记事本上的字迹,是一些简单的问题,有点类似于新派势力最近在搞的调查表。

    “辉海?恕我无礼,这名字似乎有些拗口,您不是格林顿人吧?”薇拉皱着漂亮的细眉,念了三遍才念明白了希司的姓氏,她的脸上带着少女独有的娇俏,哪怕是说着有失淑女礼仪的话也不让人觉得反感。

    “是,我在游历大陆,听说这里有着绯红女王希弗贝丽卡陛下治下最大的藏书馆,这才来到格林顿的。”希司从口袋里掏出波子凌尾鸟毛做的笔慢悠悠的填着调查表,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薇拉说话。

    “原来是这样,霍尔曼顿确实是陛下治下最大的藏书馆,说起来当初这里刚刚建起来的时候,我还见过陛下亲临呢!”薇拉提到绯红女王希弗贝丽卡陛下时,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一双漂亮的犹如蓝宝石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她非常的崇拜那位陛下。

    希司填完了表格,他看着面前娇丽的少女说话的神态忍不住发笑,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他离开家时她才满六岁,也不知道三年过去,小姑娘会长成何等模样。

    希司走了一会神,然后又迅速的收回心神,他原本已经停下的笔在纸张上轻点了几下,随即用一种罕见的文字签下了他的大名。他平日里写习惯了,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甚至还合拢了笔记本交到薇拉的手里:“看来霍尔曼顿跟传说中一样,是由陛下亲自下令建造的。”

    薇拉没有回话,她看了看收回来的记事本——希司的字飘逸洒脱写的好看极了,但到了末尾的签名却用了一种她看不懂的文字。薇拉师从大学士克里斯蒂安,虽不能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能称得上一句博学,可希司所写的文字她却从未见过。

    希司看她不再跟自己搭话又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敲了敲桌面朝着薇拉笑笑而后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书:“薇拉小姐,您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恕我要先离开了。”

    他的声音瞬间把薇拉的思绪从那奇怪的文字上拉了回来,她赶紧退了开来她拎起裙摆朝着希司行了个礼,耳朵却红了一片:“失礼了,先生请便。”

    希司朝着薇拉点了点头,随后归还了他借来的《荆棘种人贪婪的原罪》。离开霍尔曼顿的时候他抬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装作躲避迎面而来的大风。

    他之所以打断薇拉,不过是担心她会询问他他签名使用的文字是什么。希司用的并不是大陆公用的文字,而是「座头鲸」种人独有的文字。

    他并非绯红女王希弗贝丽卡陛下治下的人种,而是世界上最稀少的「座头鲸」种人,他们族群被所有人种所排斥,居无定所,甚至没有姓氏。他的名字:希司两字是从父母的名字里各取一个意向组成,至于辉海这个姓氏,是他在流浪中遇到了一个鲲氏族的老者,从他口中听到的、曾经神明给「座头鲸」种人赐下的姓氏,只是「座头鲸」种人被其他人种排斥、流浪至今,连当初被赐下姓氏的荣光都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