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了。

    太阳已经越过了那不高的屋檐,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

    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

    那轻舒漫卷的云朵,好似身着红装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屋外的叫唤声早在夜里就弱了,火势已经控制地差不多了,钱焕端坐在屋内,不用出去也大概猜到了外面的情景,屹立于北方数百年的北墨山庄短短十年间遭遇了两次灭门之灾,而行凶者都是同一个人。

    上一次他还小,眼睁睁看着山庄被灭。

    这一次他无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

    门,被一脚踢开了。

    他抬眸,看见逆光中走进来了一个黑衣的男人,他头发整齐的梳着,看不清脸,只知道他的脚步格外的轻。

    “你来了。”

    “我等了你一晚上,没想到你一直不敢出来。”东野阙倒也不避嫌,这山庄他之前就住过了好久,到处都熟悉的很,“我特意留了你这一间没有烧毁,其他的屋子一时半会还真救不回来了。”

    “传承了数百年符术的北墨山庄,竟被你接连两次烧成了一段笑话。”钱焕觉得甚是好笑,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哈哈哈,东野阙,你骨子里流着的血就是这般凶残暴戾,我看着那些侵略过来的日军倒是跟你颇像。”

    “我听说你与陈依云大婚那日,还逼迫簌和做妾室,当众羞辱她,可有这回事?”

    “有。”

    “我听说簌和在你山庄里的这段日子,日日坐着婢女的活,可有这回事?”

    “有。”

    “我还听说,你跟王春盛做交易,你选择了山庄放弃了簌和,可有这回事?”

    “有。”

    东野阙听完,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一根一根青筋爆了出来,他看着眼前依旧若无其事的少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喝酒吗?这是山庄最后的几盏陈酿了。”见东野阙纹丝不动,钱焕拿着酒缸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大碗,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我先喝,你放心,没毒,再说了,你这样的人,也毒不死。”

    “你还有闲心喝酒?你知不知道簌和被震断了心脉,王春盛用他的刀刺穿了簌和的肩胛骨,毁了她的左手,她从一个厉害的符术师变成了一个废人,你知道她多难过吗?你有为她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