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焉一怔,愕然看向他。

    韩通点头道:“当时身为太子的皇上,的确很希望墨家能归于周朝,辅助他平定天下,百姓归附;是你们墨家迂腐顽固,死活抱守族规,不肯出仕,皇上当时并未要求墨家全族归顺,只要求墨迹出山辅佐,可是墨迹死活不肯,就抱守族规一味推脱,皇上虽然生气,不满他全然不顾百姓的疾苦,不顾兄弟的无助,却没有要夺其命的意思;是先皇闻言后,言道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随后便下令,让我带领五千军马剿杀墨家大寨,彼时皇上是并不知情的。”

    墨焉眼眸波动,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

    韩通道:“墨姑娘,你若是还恨皇上,那就是恨错了人,下旨的是先皇,杀人的是我,你不该恨皇上。”

    墨焉终于开口道:“我不恨他,没有爱何来的恨,只是当初下旨的是郭威,杀人的是你,他柴荣不能说不知情,他只是乐见其成罢了。”

    听她口中直呼两位皇帝的名讳,韩通心中不悦,墨家讲的是兼爱非攻,看她如此,可见墨家眼里是丝毫没有帝皇和庶民的尊卑之别,这样的人即使愿意效力,也是毫无规矩可言,所以先皇的选择是对的。

    墨焉看见他不悦的神情,淡然道:“郭威和柴荣既然都不能容我,那韩大人要如何处置我?”

    旁边的副将终于忍不住斥道:“放肆,先皇和皇上的名讳是你这小女子可以直呼的吗,如此大逆该当何罪!”

    韩通再次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话,才转向墨焉道:“你一个小女子又没有作奸犯科,本官要处置你什么?你守城有功,朝廷还要嘉奖与你的。”

    墨焉淡淡道:“我愿守城,是为了泽州城里的百姓,不是为了周朝的嘉奖!”

    韩通大悦道:“正是如此,墨姑娘不愧是墨家传人,仁义道德都是为了百姓,所以姑娘胸有大识,需要将大识置于百姓的身上,方才有利于万民,才不负姑娘平生所学。”

    墨焉微微挑眉道:“韩大人的意思是……”

    “学之于民,用之于民,而益之于民者,只有朝廷的响令。”

    “韩大人,墨家祖训,凡墨家子弟,不得入仕。”

    韩通笑道:“这本官知道,而且我大周朝也没有女子入仕的先例。”

    墨焉道:“那韩大人是何意?”

    韩通笑道:“世间伦常,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官可请奏皇上,为姑娘与犬子赐婚,结为两家百年之好!”

    墨焉一愣,忍不住失笑,他打的好算盘,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她嫁给他儿子,入了他韩家门,用墨家学术为他韩家出谋划策争取功劳,她就不算违背祖训,所有荣耀尽归他韩家了。

    韩通又道:“犬子不才,今年已二十有一,尚未婚配,他少时拜名师学艺,倒也是文韬武略,长得相貌堂堂,说来你们似乎也曾并肩作战过,即是相识不妨见上一见。”

    说着他冲着内帐唤了一声:“意儿,出来见一见墨姑娘。”

    内帐后静默了一会,才有人慢慢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