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梵音怪异的挑起眉头,撇了一眼暮蝉衣的手。  “算了,你要是不觉得苦,不喝也罢。”  话音一落,纪梵音看见暮蝉衣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感觉……微妙极了。  好似她上一刻,正如临大敌,下一刻,天敌退去,她得到了救赎。  至于,她的天敌……  似乎……好像……还是自己?!?  纪梵音一阵疑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暮蝉衣,竟然让她如此胆战心惊。  纪梵音的手,虚抬了一下,说道:  “坐。”  “是。”暮蝉衣如避蛇蝎,退了两步,避开了纪梵音的手,隔了一个凳子,坐下。  又被避开了……  纪梵音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握拳,放置唇边,轻咳了一声,化解自己的尴尬,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  暮蝉衣微垂着惨白的脸颊,眼观鼻,鼻观心,盯住桌角,一动不动。  纪梵音察觉到她的紧张,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起了身,走到窗边,在软塌坐下。  她一走远,笼罩在暮蝉衣身上的压迫感,瞬间减少了大半,全身一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纪梵音说了话,抬眸望过去,一眼迷茫的问:  “嗯?主人,你刚才说什么?”  纪梵音露出一个自认为最人畜无害的微笑,一面细声重复:  “你在宫里,发现了什么?”  暮蝉衣漂亮的柳叶眉,顿时一拧,沉沉的说道:  “主人,云妃怀孕了。”  纪梵音眸色微微一晃,凝眉深思。  暮蝉衣静静的等待,当她以为,纪梵音会再询问她什么时,纪梵音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有件事,需要你出面,代我应付一二。”  暮蝉衣心中一沉,还是回答:  “是。主人请吩咐。”  纪梵音从袖子里掏出小锦盒,放到软塌的茶几上,说道:  “明晚,你下山一趟,拿着里面的信物,到云上端见个人。”  暮蝉衣暗松一口气:  “是。需要蝉衣带话吗?”  纪梵音想了想,回答道:  “也好。”  暮蝉衣:  “什么话?”  纪梵音侧眸,望向倾泻在窗柩上的皎洁月色,红唇微启,散漫的一字一顿:  “告诉那人,他的未婚妻,在五年前,死在海上了。”  暮蝉衣愕然一愣,心里划过一丝惋惜,低声说道:  “是。”  顿了顿,暮蝉衣同情的说道:  “想必那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十分难过。”  纪梵音随口说道:  “管他难不难过,我开心就好。”  暮蝉衣的目光不由一动,眼中的怜惜,瞬间染上一丝犹豫。  那人等了五年的未婚妻,不会是……  主人杀死的吧。  暮蝉衣悲悯的轻叹一声,沉痛的回答:  “是……蝉衣知道该怎么了。”  “嗯,你办事,我放心。”纪梵音从软塌上站起。  暮蝉衣紧随着起身。  纪梵音瞥她一眼,犹豫再三,忍住了心中的疑问,走过去,端起药碗,说道:  “好好休息。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是。”暮蝉衣低声问:“主人,云妃的事……?”  纪梵音唇角露出一抹坏坏的邪笑:  “放心,虽说,有些小事上,出现了些许偏差。但,并不影响这盘棋的走向。所有的棋子,都已就位,可是开始了。”  暮蝉衣觉得一股

    寒意,从脚底传到四肢,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极其复杂的低头:  “是。”  一炷香后。  纪梵音红唇抿动,小手摸着下巴,步伐缓慢的走进屋里。  一旁。  水清尘坐在烛光下,听到脚步声,视线从书籍中移开,抬头,望去。  只见,纪梵音闷不做声的坐在床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似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  “哗——”翻了一页书。  水清尘继续看书。  “哗——”  “哗——”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纪梵音发了一会儿呆,站了起来,走到绣屏后沐浴。  洗完澡,她披散着头发,上床,准备躺下睡觉。  水清尘放下书,在床边坐下,把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抱在腿上,温声说道:  “等头发干了再睡。”  纪梵音“喔”了一声,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张开眼睛,问道:  “尘尘,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水清尘见她一丝困意也没有,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是难睡着了,便抱着她,走出房间:  “既然睡不着,就陪我赏会儿月。”  纪梵音随口抱怨道:  “月亮哪儿有尘尘好看。”  水清尘抱着她,在廊下坐下,一面笑,一面说道:  “有时候,你的嘴,比蜜饯都甜。  有的时候,你也是真的可怕。”  任谁也想不到,令人闻风丧胆、杀人如麻的枭殿下,会长着这么一张脸。  明明看着,比谁都无辜,比谁都弱小。  一旦利刃握持在手,她比谁都可怕,比谁都恐怖。  纪梵音“哎?”了一声,一脸迷茫的问:  “我长得这么可爱……”  水清尘温笑道:  “亏得有这张脸,不知道替你遮掩了多少恐怖的面孔。”  纪梵音嘴角一撇,嫌弃的说道:  “我这么恐怖,你还不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水清尘搂着她的细腰,将她圈在怀里:  “顺序错了,是先喜欢上,才觉得,就连你坏心眼的地方,都觉得可爱。”  “哎~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了。怎么样都好,只要你喜欢我,怎么样都好。”  水清尘深邃的眼眸,漾出一抹温柔,浅笑着说:  “是啊,只要还喜欢着,怎么样都好。”  纪梵音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一抬头。  夜空中,闪闪烁烁的星辰,汇成了迷人的星河。  纪梵音不由的想起了,鹿蹄山上的夜晚:  “尘尘。”  “嗯?”  纪梵音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早知道,我会这么喜欢你,初见那晚起,我就应该认定,你是陪我看一辈子星辰的人。”  水清尘低头,亲亲她的头发,柔声低语:  “现在认定也不迟。左右……你是我一开始就认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