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霓指尖轻转,那幽远的琴声变成了招魂曲,声声断人肠。

    “到你和陈四手里的,全都是死尸,你们通过旁支细节去推测他们生前遭遇了什么,但你们无法体会到他们曾经受过苦痛的万分之一。”

    “正如曾经目睹我那些受害姐妹们,我看着她们在我眼前惨遭迫害,我听到她们凄厉的喊声,我无法忘记这一切,却又无法替她们承担那苦痛的万分之一。”

    甄霓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而来,森森凉意过后,却是虚无缥缈的空寂,配上这一声声招魂曲,让婵夏听得心碎。

    “我最小的妹妹比你现在还要小许多,他们将她拉出去,撕碎了她的衣裳,躲在暗道里的我,亲眼看到了她扭曲的表情,还有那满地的血”

    时隔多年,再想起那一幕,却仿佛还在昨日,甄霓指尖颤抖,眼泪一滴滴落在琴上。

    那些曾经挚爱的家人们,终究是头也不回地离她而去。

    “我苟活这么多年,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血债血还,若你是我,你能否轻描淡写一句不在乎?”

    “我做不到。”看着这前世对她多有照拂的女子,婵夏无法硬下心肠,那些能对别的嫌犯说出的话语,在甄霓前面都不值一提。

    血海深仇不得报,一切的原谅都是苍白无力。

    不可能原谅

    也做不到原谅

    婵夏把自己代入到甄霓的角色里,只觉沉重得窒息,对甄霓的情感,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与嫌犯共情是执法者的大忌。

    但这一刻她和于瑾也不是执法者,不过是眼前这行尸走肉女子的见证者。

    “我上次已承诺给你,只要你放弃亲自复仇,我会尽我所能地以律法惩治那些恶人。那姓高的现在还在厂卫关着呢,我想起来就收拾他一通,你放了我阿爹,我只当一切没发生过。”婵夏劝道。

    “放你阿爹唯一的条件,就是符辙的项上人头。你不要妄图说服我,没有用的。”

    “我的灵魂就已经随她们死去,只剩下这具躯壳,你又岂能奢望行尸走肉有人的情感?打卡袋子,让我看看,你们带来了什么?”

    “就在这,你过来看啊!”婵夏打开袋子,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团东西滚了出来,黑色的发丝裹着圆滚滚的头,在微弱的月光下看,真是一颗头。

    甄霓眼皮都没抬,低头勾起一抹冷笑。

    “你是从义庄随便切了个无名头,还是用面捏了个假头?你们那尸身多的是,随便弄一个过来,乌漆墨黑我也看不清,这袋子外随便沾上点血,便糊弄我是符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