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一通折腾,下午的男学教室里,徐璟和和容与比赛打瞌睡。

    缘着两人都坐在第一排,孙先生稍一垂眼便能看到他俩轮番表演小鸡啄米,心里不胜其烦,以致领读时嘴瓢出了错,一屋子的学生跟着他摇头晃脑,感情丰沛地诵:“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春。”

    诵完集体卡壳,师生相顾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围笑。

    好容易熬到放课,睡死的容与像只趴趴熊似的被周献扛走,徐璟和也没比团子强多少,进了车厢就睡得东倒西歪,马车颠簸他抱着膝盖前倾栽向窗棱,要不是田宓眼疾手快护住他,废少爷一准撞个眉骨开花。

    “真是个不省心的。”田宓一手撑着他的前额,一手伸向腰后抽软垫,还没来得及给他垫上,车子又是一颠,徐璟和俊脸朝下扑倒在她肚子上,迷糊间还拱了拱田宓柔软的小腹,接着四肢松弛,以屁股朝天的高难度姿势打起了小呼噜。

    田宓:……

    腰软屁股翘了是你造次的资本啦?

    双手一扬把人掀了出去,愣是没把徐璟和弄醒。

    等到了徐府,徐璟和游魂似地往东院走,边走边摸自己后脑勺,不明白为什么耳朵肿能引发后脑疼。

    田宓在他身后瞧着他滑稽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勾起,遣了小厮去药铺买消肿膏,自己则回房更衣去主院请安。

    今日甄老爷和徐夫人都在,田宓被留下陪二老用饭,聊起徐璟和时,徐夫人笑吟吟地给她夹菜:“你爹跟我说璟和昨日找孙先生借书,借的虽是游记,但他肯读书已是难得的好事,看来这男人还是得有媳妇管。”

    甄老爷十分赞同地捋须道:“夫人言之有理,就譬如我,若不是有幸与夫人喜结连理,这会儿恐还是一落魄书生,来来,夫人也多吃些。”

    说着夹过一块羊排到爱妻碟中,老两口相对而笑,空气中弥漫着狗粮的气息,田宓暗赞他们鹣鲽情深,却不赞同他们的观点。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做出表率的同时,也该给与正确的引导,指望儿媳改变丈夫是不切实际且不负责任的想法。

    原故事中的徐璟和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惜这种错误的观念,在华夏民族中源远流长,给女性强加上本不属于她们的重担。

    而比起一般女性,田宓的处境显然更惨,她要改变的是她没有感情的任务对象,但为了争取公婆的支持,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她将徐璟和一夜背记游记的事跟甄老爷和徐夫人说了,又告诉他们徐璟和要开始学习经史子集。

    甄老爷闻言放下手中筷子,略作思忖道:“宓儿可是想让璟和参加科举?”

    徐夫人一听也正了颜色,推开碗碟神色忧虑地说:“孩子你的心是好的,我和你爹原也盼他如此,毕竟商户再是富甲四方,在大梁也是末流,可璟和小时候……哎,不提也罢,只怪我们当时没有护好他,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这才不齿功名蹉跎至今。你与璟和好容易亲近了些,我们怕你触了他的霉头,日后再生龃龉。”

    田宓从她话中听出端倪,推测甄老爷许受过曾什么弹压,连累了妻儿,徐璟和因而管中窥豹,见识了大梁官场黑暗的冰山一角,对做官一事敬谢不敏。

    可田宓的初衷并不是要他出仕,读书的好处多得是,比如博闻明理,比如结交益友,就像周献,考取秀才依旧从商,但通过教育提升起来的个人素养,将使其终生获益,这才是她的根本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