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一边觉得苏瑜此刻张牙舞爪的凶悍样儿很新鲜,一边又真的感受到她在乎宣晗那孩子。如果有她在宣晗身边陪伴,或许这孩子将来会有一番天地。

    “阿晗非我亲生子,乃是北国质子,你知否?”

    怎的突然说起了宣晗的身世?“整个大唐朝谁不知晓此事?”

    宣祈点点头,侧身负手而立,视线远去,透过连绵的风雪似要回到触不可及的地方。

    “阿晗是北国王室的嫡孙,可惜也只是空有个头衔罢了。当年北国王南宫耀听信谗臣谏言攻打我朝边境,我率军应敌,遇上的竟是与我私交甚笃的朋友南宫奕。南宫奕身为北国王室大王子,却并不得南宫耀青睐,那年为了王储之位他中了二王子的毒,从此体弱多病。可只要他活着,便是对王储之位的威胁。二王子与谗臣使计诓得南宫耀派南宫奕攻打我朝边境,目的不在真正攻打我朝,而是想让他死在那场战事上。他自知中毒已深,临终托孤,求我带走阿晗,那怕留在大唐为质也罢,总好过留在北国随时可会失了性命强。”

    她只知道宣晗是北国质子,却不知竟是这样到大唐当的质子。

    一时间内心感叹无数,苏瑜不知该怎么续话。

    “他还有可能回到北国么?”上辈子他是回去了的,那是在宣祈死后。

    宣祈苦笑一声,“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他若愿意回去,本王是没有资格阻止的。你并非他真正的阿娘,而他真正的阿娘在那场战争之前就被二王子欺辱给逼死了。”

    这世间之所以有那么多的贪嗔痴恨,不外乎放不下和忘不掉。于阿晗而言,父母惨死,何其冤,而他身上流着北国王室的血,将来,变数大得很。

    “我管不了他以后,现在他喊我阿娘,我只想他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平平安安的成长。”苏瑜长长叹了口气,没注意到自己在这个角色里越陷越深了。

    宣晗虽作了质子,可他是大王子的嫡脉,北国王室朝中那些挺大王子一派的大臣,依然想将宣晗接回北国继承大统。二王子岂会容忍宣晗在北国境中现身?他不会,所以他会在某个时候等不及,一次一次,一次一次的派人来取宣晗的性命。

    “有你疼他,往后他的日子定不会难过。”宣祈趁机站到苏瑜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阿瑜,你……。”

    “阿娘,我写好了。”

    苏瑜正沉浸在宣祈的那一声‘阿瑜’的震愕里,突然被宣晗的声音打断,惊得她猛地缩回手,逃似的朝宣晗奔去。

    “写好了吗?快给我看看。”

    宣祈的手僵在空中,以还握着苏瑜的手的姿势,寒风很快就将苏瑜的余温散掉,宣祈深吸口气,想着晚点儿是不是要狠狠揍那不开眼的小子一顿?

    纷飞的落雪小了,小得几乎不见,苏瑜陪着宣晗用过晚膳,准备起程回孙家。

    宣晗依依不舍,直到与苏瑜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才展开灿烂的笑容。

    马车里,蝶依递上暖炉,苏瑜捧在手里很是暖和。

    暖炉用一个绣包包着,绣包绣了麻雀戏梅的图案,苏瑜仔细看着一针一针的绣线,低低的声线响在些微摇晃的车室里,“蝶依,你和雪娇跟着我会不会太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