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瑶捧着采玉递上来的茶碗,没饮,一脸的风凉,“肖禀坤是罪魁祸首不错,可若宫里的人能明察秋毫,我安荣候府一门哪会落得就剩我一个的下场?如今是平反昭雪,但死了那么多人又有什么用呢?可我知道我阿爹阿娘是愿意这个结果的,所以,我进宫去谢恩了。”

    是啊,平冤昭雪固然可庆,但那么多年亡故的性命,到底是意难平。

    这世间有太多的意难平。

    苏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笑道:“你现在住回了安荣候府,嫣如还在碧落庄,她该要寂寞了。”

    谢玉瑶喝了口茶,压了压满腹难平的意气,“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我想把嫣如接到安荣候府去住,她如今肚子已开始显了,我担心住在城外若有意外来不及请大夫。”

    耿荣是知道嫣如的下落的,一旦他回京肯定第一时间去碧落庄,嫣如若住进安荣候府,京城发生这么多事,他找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嫣如呢,怎么说?”

    “她答应了。”

    她答应了,谢玉瑶没有任何迟疑说出这句话,可见嫣如是极痛惜她怀的这个孩子的。

    “她答应便好,都住在城里,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谢玉瑶淡笑着又饮了一啖茶,琼丽的容颜上浮起苍桑,“先前以前肖敏死了,我准备起程远行,走到哪儿累了就停在哪儿,现在安荣候府得以平反,从前在安荣候府服侍的老人也陆续想回来服侍,我也想好好把祠堂整理出来,清明时好好上柱香。”

    形势始终没有变化快,苏瑜深有同感。“有嫣如陪你,你也不会闷。”

    孙廷梧离开京城前,与关大学士订下了孙学雍与关芯兰的婚期,五月十六,据说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日子。

    正月十五那日,冯夫人做东邀请白太蔚府上的刑夫人和吏部右侍郎家的郭夫人以及孙娴母女两个到广德楼听戏,刑夫人一番观察下来,曲家二房那个静姐儿是个活泼爱动的性子,屁股坐在软垫上一刻钟能扭十来回,眼睛也畏畏缩缩的,通身的小家子气。再看孙家的娴姐儿,稳稳的坐着,不时还能与她一起点评戏,举手投足都是一派大家风范。

    这场戏下来,刑夫人心里就有谱了。

    她回到家刻意将儿子白振羽叫到跟前,“你说你有心上人,就是不见你请出来让我瞧瞧,这些日子你的亲事就是我心里的一块病,不除不快。我不管你到底瞧上了那家姑娘,你一直藏着掖着,想来也是拿不出手的。罢了,今日我替你瞧上了一门亲事,你要是再推脱不应,我就到衙门里去告你不孝。”

    白振羽其实不知阿娘刑夫人今日到哪里去了,听她这番话,自然清楚肯定是去替他相看去了。白振羽宁死也要为孙娴守住自己的承诺,张口就拒绝,“阿娘,儿子真的有心上人,不管你看中了谁,儿子绝对不应。”

    刑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拉着海嬷嬷就埋怨,“瞧瞧,瞧瞧,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就生了这么个忤逆的东西,当初还不如不生,我还能长命一些。”

    海嬷嬷怕刑夫人气坏了,赶紧说道:“公子,别惹夫人生气,把夫人身子气坏了,心疼还不是你?”

    白振羽苦着一脸俊脸,跪到刑夫人面前,“阿娘,儿子求求您,您别逼我了。”

    “我还逼你?”刑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白家独苗,开枝散叶的重任全系你一身,我不逼你,我死后没脸去见白家的列祖列宗。”

    白振羽心想,完了完了,估计这回要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