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离天井不远,尤氏母女的话多多少少传到孙妨耳中。

    江寅是待她不错,可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一个瘸子,且这样条件的人家若非她无落脚之处,也是半刻都不想呆的。她想到今早看到的情形,阿娘对孙嬉殷殷期盼的目光,孙嬉打扮得光鲜亮丽,就像个久居京城的世家姑娘。

    只有她下落不明,家中也无人担忧,她在阿娘心里早就多余了吧。

    还有祖母,枉她有时早晨巴巴早起去给她买擂茶,人家压根就没把她的孝心放在心上。

    她该怎么办?就这样认命离家出走从此与孙家两不相干么?

    不。

    她不能这么做,就算她遭到嫌弃,她仍然姓孙,仍然是孙家三房的嫡出姑娘。她不要默默无闻的失踪,让孙嬉高嫁攀上富贵过上前护后佣的奢华生活。除了没了清白,她哪里比孙嬉差了?哪里比孙婉和孙嫣差了?

    不行,她绝不能在此自怨自艾,她该回去,该回去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紧紧拽在手里。

    心里打定注意,孙妨猛的起身朝院门走去。

    在厨房里忙活的尤氏母女还不知道孙妨不辞而别。

    知道后,尤氏对这个本看好做寅哥儿媳妇的姑娘好感度逐降。

    半下午,孙妨又累又饿回到孙府。

    蒋氏和孙廷柏得到消息,匆匆往暖阁去。

    孙妨先沐浴更衣,刚从屏风后出来就被蒋氏一把抱住,哭道:“你这孩子跑哪儿去啦,你要急死阿娘啊!”

    孙廷柏也很生气,可看到孙妨全须全尾的回来,又觉着比什么都重要。

    孙妨心生嫌弃,稍稍拉开与蒋氏的距离,“阿娘,阿妨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腿疼,肚子也饿,可不可以让阿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听着孙妨乖巧懂事的声音,蒋氏愣了愣。她以为自己打了孙妨,以她骄纵的性子回来肯定是要闹一场的。“哦哦……。”

    女使送来吃食,孙妨在江家吃得虽差,却并未饿着,所以也没狼吞虎咽,她的举止反而加优雅端庄了。蒋氏直看得忘了数落和责怪,心头也泛起狐疑。

    “妨姐儿,这些时日你都何处?阿娘派了好些人去找你,你阿爹都求到你雍哥哥那里去了,也没找见你半分影子,我都快急死了。”蒋氏不紧不慢的控诉,发泄些她对孙妨失踪的不满。

    是阿爹去求的雍哥哥而不是阿娘,她定是嫌求到二房头上丢脸罢。孙妨心中将蒋氏鄙夷了一番,自己失踪,她还顾着自己的颜面,如今她已懒得失望了。

    孙妨放下碗箸,甩帕拭了拭唇角,谦然的看向蒋氏,“阿娘,都是防妨不好,阿妨不该惹阿娘生气,还负气离开出走。那日女儿迷了路,误进了城中一间道观,这些时日女儿一直住在道观里,今日想通了,才回来向阿娘阿爹请罪,求阿娘阿娘原谅女儿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