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怒不可遏的声音像是要将房顶给掀了,杨氏听完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冷血无情的话来。可她对苏怜的确了解得很少,仅存的那点了解还是听苏盼提起过的。从苏盼的话里她也没听出苏怜是个如此放纵之人啊!

    “阿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说这是误会,谁信啊?你信不信你现在出门,指不定全京城都传遍啦。”

    听着徐老夫人激动的话,杨氏不敢再忤逆着她说了,只能尽量出声安慰,“阿娘息怒,别着急上火,出了这样的事,那国公府肯定是有决择的,咱们还是先等等看国公府会做什么决定吧。”

    “根本用不着等,人家张夫人都说了,让我直接将人领回来,这样有辱门风的媳妇他们李家是容不了的。”

    杨氏还没说什么,徐老夫人继续冷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要被李家休出门,就让她去死去,绝不让她踏进我苏家门槛半步。”

    这老太太真是被气糊涂了,说话越来越难听。什么叫‘我还是那句话?’看来这句话不止在她面前提过,肯定张夫人让她领人回来,她也是这么回张夫人的。杨氏示意那婆子去端碗宁神茶过来,然后说道:“事情已经出了,阿娘既然有了决断,那媳妇就吩咐下去,不让怜姑奶奶进门就是。”

    “还有李家的人,不管是谁来通知咱们家领人,全都给我打回去,不见。”

    徐老夫人几乎是用吼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杨氏只得顺从的曲膝,“是,媳妇记住了。”

    松龄院乱了好半天才收拾干净,徐老夫人吃了宁神茶,情绪稍稍平复下来,躺在床上歇下了。

    见杨氏还等在外头,康妈妈轻手轻脚退出屋,站到杨氏面前,“大夫人有何吩咐?”

    杨氏站得有些久,坐在庭中与康妈妈叙话,“康妈妈,你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应该事发经过看得很清楚,刚才你说得太急,我是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却无法判断咱们家怜姑奶奶是不是真‘心甘情愿’闹出这场大祸事出来。现在我想请你抛开个人情绪,仔细回忆回忆,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康妈妈脸色凝重,回忆一次她也觉得很丢脸,“大夫人您是不相信怜姑奶奶会做出这么伤风败俗之事出来么?”

    “委实而言,我对怜姑奶奶并不了解,仅存的那点了解也是听盼姐儿提过,盼姐儿这姑娘是个好的,她姐姐在她嘴里总是可怜,当众出这么大的丑闻,我表示怀疑。”

    “可是她是吃醉了酒啊,浑身的酒味,所有人都闻到了。”康妈妈说的是实话,回忆起那极不为堪的一幕,她连连闭上眼,像是睁着眼还能看见似的。

    看康妈妈一脸不忍回忆,回忆即难堪的表情,杨氏不用多想也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荒唐。如今事已既出,想来黄国公府那边也会很快做出决断,适才她安抚老太太才说不理,可苏怜到底是苏家的姑娘,真要是不管不问,想到大老爷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我只是想着,一个人能吃多少酒才能将自己醉得失了礼度?”上次见苏怜,明明在她面前很小心谨慎,怎么在黄国公府竟又是另一番人物?杨氏揉揉太阳穴,着实有些乱。

    康妈妈叹了口气,开始尾尾道来,“我们到了黄国公府,受到了张夫人的热情接待,老太太也没想到张夫人会如此照顾她,还对这张夫人印象极好。我们还在花厅里一直坐着喝茶说话,后来薛小蛮的戏还开始了,大家陆陆续续都去看戏了,张夫人还极客气的陪着老太太说话呢。约莫大晌午时分,张夫人请老太太去看戏,老太太略略作了推脱,后来见实在推脱不了,这才跟着张夫人去了园子里瞧戏。可戏还没瞧多大一会儿,就听见国公府李二姑娘的女婿姓丁的捂着头,满脸是血的冲过来,边跑还边喊救命,他后面正追着衣衫不整的怜姑奶奶。李二姑娘问了原由,那姓丁的说是他到厨院里去看铛头们煮清鱼,使役忙得很,他自去取盘子,我后就看到看管餐具箸勺的怜姑奶奶在喝酒,看到他就往他身上扑,他不从就拿盘子砸他,他挣脱逃出来,没想到怜姑奶奶不依不饶追了出来。那亲家曾夫人当即就被气昏了,张夫人命人抬回去请大夫,然后又对咱们老太太说让老太太把姑娘赶紧领走,今日丢了这么大个脸,李家肯定是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了。老太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怎么处置得等亲家曾夫人醒来再作打算,然后就气急败坏的回来了。”

    杨氏听了半天,越听越不对劲儿。

    “怜姑奶奶真醉得那么厉害么?”

    “依奴婢看,是醉得很厉害,要不是醉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露半个身子在大庭广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