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词,可李泫并后并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而是觉着要不是自己这些年一直忍让没什么建树,早就提议分家出去单过了,否则哪里来受这份上不去下来的窝囊气?

    “我出面也成,可这件事的主要根结还在大嫂嫂和楠姐儿身上,如果大嫂嫂和楠姐儿能随我同去向苏怜赔礼告罪,或许事情尚有转机。否则让外人只知咱们想重新与苏家结亲,却没有个诚恳的态度,也会戳着咱们的脊梁骨说咱们目的不纯。”

    黄国公脸色微变,却又不能轻易拒绝李泫的提议。其一这个提议他还真是有考虑过的,只是想到张夫人和楠姐儿抬头看人了一辈子,现在去苏怜面前低声下气的认错,怎么可能?其二,他是很为难,可李泫说得字字在理,现在的国公府就跟之前名誉扫地的苏府一样,都着急将自家的名誉给拾起来,而名誉是谁给的?大众给的,京城乃至天下百姓给的,做不到让他们真的相信,一切都白搭。

    一想到在朝堂上那些御史弹劾他的得意面孔,再见陛下意味不明的态度,他就感觉自己如坠冰窑般煎熬。而今早在朝堂上发生的一件事,更让作坚定了与苏家重新结亲是正确的决心。

    国子监正说着今年春闱的事,突然有个太监前来找陛下说了句什么,陛下连国子监祭酒的话听都没听完就突兀的说了声“散朝”,然后留下满殿的朝臣莫名其妙。后来出宫时他听到有人谈论,原来是皇后娘娘带着公主殿下逛御花园,公主殿下指着一枝桃花说喜欢,正巧身边服侍的都走开了,皇后娘娘就自告奋勇去折花,结果脚下打滑摔倒了扭伤了脚踝。

    这大唐后宫也是进过人的,哪国没送来几个美人?可最后还是皇后娘娘一枝独秀,别的花儿草儿全都是昙花一现儿,现在全连踪迹都没了。

    一想到黄国公府此时的艰难处境,纵使他也不愿意让张夫人母女走到这一步,为了黄国公府的前程,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我去跟你大嫂嫂商量商量,你也知道楠姐儿如今有了身孕,胎像不稳,受不得刺激。”

    李泫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张夫人这几日,过得很不安乐,族里的长辈见国公爷没有下决断,是日日都来。每来一次她都吓得六神无主,跑到李楠屋里抱团,想着国公爷要是真下了狠心,不论如何看在夫妻父女的情份,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徒然听闻国公爷找她,张夫人满腹的忐忑去到书房。

    因为理亏的缘故,自事发后她处片谨慎,走路都不敢抬头,生怕哪里一不小心就触怒了国公爷然后被赶出府。

    “不知国公爷找妾身何事?”

    看着张氏战战兢兢的样子,黄国公知道他在忧心什么,“叫你来是有桩事要你出力。”

    张夫人抬起头,只要不是被赶出府,什么事她都答应,“国公爷请吩咐。”

    如此卑微的张氏,黄国公见着除了生气也还是很惊奇。要知道在寅国公府出事之前,张夫人在京城的名头可是出了名的惹不起,如今这副凄惨忐忑的模样,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黄国公就将李泫的意思说了,但他不是用商量的口吻,而是带着威胁和通知的口吻,“事情皆因你和楠姐儿而已,如今她身子不妥当,你这做阿娘的就只能独自出面了。”

    先前她想只要不被赶出府,什么事她都答应,可是这件事太难了,要她怎么答应?张夫人怔然的看着国公爷,委屈的眼泪在眼里转个不停,连着声音也哽咽起来,“让妾身去向苏怜赔礼道歉,国公爷,上苏府可是要从正门进去的,让外人瞧见了,知道我是去赔礼道歉的,往后我在这京城还有什么脸活啊?”

    “族里的长辈日日过来,你不会不知情,他们过来的目的,你也是很清楚。我念及多年的夫妻情份,不愿意休了你,可我黄国公府世代荣耀岂能在我手上开始走向没落?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三弟一起到苏府去赔礼道歉,接回苏怜,要么,我一纸休书给到你手上,让你娘家人将你接回去吧。”

    不论那个决择,于张夫人而言都是将她的尊严放在脚底下踩,她骄傲了一辈子,怎么可以受此大辱?

    张夫人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透着无尽的凉意,哭着求道:“您这是要将妾身逼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