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对立,这是历史以来的规则,究其根本并不是谁看不上谁,而是基本的利益决定的。

      文臣希望天下太平,就算是生灵涂炭饿殍遍地,他们也会粉饰太平歌功颂德,以此来彰显出一幅盛世画卷使得文官集团能够主导朝政。

      武将则恰恰相反,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的世道拿什么来博取功名加官进爵?只有不断的战争,武将才能掌控更多的话语权,博取更多的利益。

      穷兵黩武固然是天下祸乱的根由,文人掌权也必然导致军备废弛,一旦强敌入寇就是家国动荡丢城失地,甚至如同宋朝那般遭受千古未有之耻辱,进而神州陆沉,华夏绝嗣……

      严格说起来,文人掌权排挤武将的危害还要更大一些。毕竟武将掌权的最坏结果就是内政废弛民不聊生,帝国湮灭大厦倾覆,而文官掌权的后果,往往则是导致蛮夷壮大军备废弛,后果必是异族入寇,生灵涂炭。

      宋朝明朝这两个朝代是古代的典型,文臣与武将完全对立,文臣为了把持朝政以及自身集团利益不断打压武将,宋朝将军带兵打仗身边都得跟着一个文官“监军”、明朝武将上阵要接受太监“建军”的奇葩制度,结果就是两次导致中原农耕民族被游牧民族奴役。

      就算到了抗战时期,依然有大批文人在民族即将灭亡的时候和武将对立,上有一个姓胡的搞了个低调俱乐部宣扬抗战必败论,甚至有文人在文章中称日军屠杀反抗者的枪声“很美妙”,而抗日名将張自忠也是被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放嘴炮的学生们给逼死的……

      说实话,大唐的文人其实是很有风骨的。这个时候远不是宋朝开始的文贵武贱风气,许多文臣上了战场拔剑杀敌就跟玩儿一样,但是文武天生的利益对立性,使得双方便要处在对立的姿态中。

      褚遂良被李道宗一番话激得满脸血红,怒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若是家国危亡,褚某何惧一死?更遑论出使番邦这等小事!”

      李二陛下心中不悦。

      他心中有着伟大的理想,要立下不世之功勋,开创万代之伟业!内政经营得再好,也不过是史书上又一个太平盛世,只需官员廉洁、皇权集中,反手之间不会吹灰之力,何足道哉?唯有开疆拓土成就不世霸业,方能超越古之帝王,成就千古一帝之美名!

      所以他屯兵于外,远击突厥于漠北,向西拓地万里将整个西域置于大唐之版图,所以他要征服古之帝王皆未征服过的高句丽,使得自己的武功超越所有的帝王!

      而要达到这个目标,不仅仅需要文官在内政上励精图治使得帝国繁荣兵精粮足,更要武将时刻保持着一往无前的进取之心!

      没有了野心的军队,如何扫荡群伦,成就霸业?

      在他看来,文武对立不是大事,文武制衡是需要的,但是文臣想要压制武将,这绝对不行!

      李二陛下瞄了一眼另一位宗室李孝恭。

      李孝恭收到皇帝陛下的颜色,心里稍一琢磨,便开口说道:“陛下,房俊所占之林邑国海港,可不仅仅是化外不毛之地那么简单。岘港所处之位置就在林邑国都城三十里之外,于此驻扎一支强军,便可控制林邑国王室,使之投鼠忌器,以后万不敢再与大唐为敌。况且此地乃是优良的海港,当地的婆罗门教畏惧大唐天威愿意赠送一笔钱财用以修筑港口,不出意外,此地日后将会成为大唐商贾往来东西的中转站,战略意义十分重要,故此,房俊此举可说是莫大的功勋,微臣提议,敕封房俊从二品开国县公之爵位,柱国之勋位,以彰其功!”

      嚯!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开国县公啊!

      知道你李孝恭跟房俊的关系好,可是也不能提出这般没谱的建议吧?那小子就算有些许功劳,可是照比一个开国县公的爵位也相差太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