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生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某先前打算入城请一位郎中前来给明月诊治,孰料今日魏徵那个老狗死了,长安城内处处戒严,城门处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休说进城了,某只是离得近了一些,都差一点被几个农夫捉住……也是奇了怪了,这些农夫眼光怎地如此毒辣?一见了某,便大声嚷嚷细作,吓得某不敢久留,若非腿脚轻便,说不定就栽在那些农夫手里……”

      年轻女子吓了一跳,疾声问道:“后山那些高句丽被发现了?”

      董先生摇摇头:“不至于,或许只是闻听一些风吹草动,唯恐有人混进长安为非作歹而已……若是朝廷当真发现了吾等,那边早有消息送过来了,稍安勿躁。”

      年轻女子松了口气,正欲开口说话,便听到屋里一声细若游丝的呼唤,猛地把心提起来,转身快步走进屋里……

      半晌之后,年轻女子提着马桶出来,去外边山泉旁洗刷干净,又送进屋里,出来之时一脸愁容:“若是再不找个郎中医治,姑娘怕是……怕是……撑不住了。”

      两天之内屙了无数次,休说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算是铁打的壮汉也经受不住……

      董先生喟然长叹。

      想他一身谋略举世罕有,即便是辅佐帝王亦是绰绰有裕,眼下却偏偏对一点小小的病痛束手无策,若是早知如此,何不多读几本医书,多学几分岐黄之术?

      真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

      年轻女子也无计可施,谁能想到偏偏这个时候长安城内草木皆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正焦急间,倏地想起一事,疾步走到门口想着山坡上张望,疑惑道:“有哭声?”

      董先生也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到门口侧耳倾听,果然下坡下隐隐有哭声传来,心中奇怪,说道:“你且进屋护着明月,某下山去看看。”

      言罢,大步流星的出了门,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向山下奔去……

      半晌过后,董先生气喘吁吁的回来,一进门便疾声道:“速速给姑娘收拾衣物细软,咱们立即入城。”

      年轻女子吃了一惊,道:“那怎么行?万一被守城的兵卒发现,那可就脱身不得!”

      董先生面部隐藏在斗笠之下,看不清脸上神情,语气却是充满焦灼:“耽搁不得了,到了城外就想法子给城里那些人送信,无论如何今日都必须让明月进城。”

      年轻女子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衣物,一边奇道:“山下发生了何事?”

      之前董先生还对进城心有余悸,下山转了一圈,却坚持要进城,必然是山下发生了何事令他改了主意。

      董先生顿了一下,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山下……好几户人家都死了人,是……疟疾。”

      “啊!”

      年轻女子惊呼一声,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