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陇暴躁不已,自旁边寻来一根鞭子,一鞭一鞭没头没脑的抽下去,一边抽一边骂:“娘咧,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是你的上司,城内发生军情不先行回来通禀,反而跑去延寿坊!你以为就凭你这样的猫猫狗狗,阿谀谄媚一番就能入了长孙无忌的法眼,从此平步青云?”

      “老子今天抽死你,让你知道目无长官的下场!”

      他虽然下手狠,但毕竟年岁大了,此前被右屯卫在长安城北击溃之时又受了伤,抽了十几鞭子便气喘吁吁,帐外一众副将、校尉闻听动静,跑进来给孙仁师求情,这才作罢。

      不过余怒未消,下令道:“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扒光衣裳,吊在旗杆上,让全军上下都好好瞧瞧,以为警示!”

      众人不敢再劝,急忙将孙仁师拽出大帐,几个校尉道一声“得罪了”,便将孙仁师身上甲胄扒掉,但里边的中衣未褪,那条绳索捆绑起来,绑在帐门外一根旗杆上。

      此时细雨纷纷,雨水打湿头发一绺一绺的,额头伤口的鲜血涌出,被雨水冲下,半张脸惨不忍睹,身上中衣也北鲜血染红。

      附近营帐的兵卒纷纷走出来观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孙仁师紧闭双眼,死死咬着压根,羞愤欲死。

      哪怕是被砍了头,也远远超过此刻被扒掉衣物捆绑于旗杆之上示众所带来的羞辱更甚……

      营帐之内,几位副将还在相劝。

      “将军息怒,孙仁师此番虽然有错,鞭笞一番即可,何必吊于旗杆上示众这般羞辱?”

      “当时孙仁师身在城中,突发状况,来不及出城回禀将军,故而先行禀报延寿坊,也算是事急从权,并非对将军不敬。”

      ……

      孙仁师一贯人缘不错,众人也都明报孙仁师之所以先向长孙无忌回禀,便是防备被宇文陇承担“护卫不利致使两位郡王遇刺”的黑锅,所以齐齐出声相劝。

      宇文陇却余怒未消,嗔目道:“次子乃是仰仗吾宇文家的势力才进入军中效力,否则何以小小年纪便提拔至校尉?然而次子孤家寡人、全无牵挂,故而心中缺乏敬畏,不可重用。过几日便撤去校尉官职,随意打发了吧。”

      他新遭败绩,威望暴跌,若是不能对孙仁师从严、从重惩处,如何维系自己的威严?

      众人见他这般执拗,再不敢多言,只能心底替孙仁师叹息一声,如此优秀的少年,怕是自今而后再无向上晋升至机会。关陇门阀同气连枝,宇文家打压抛弃的人,其他家族岂会重用?而身为宇文家的人,想要投靠东宫那边也是不能。

      可谓前程尽毁……

      到了傍晚时分,几个副将探了探宇文陇的口风,见其怒火已消,这才将孙仁师解开捆绑,自旗杆上放了下来。

      平素相熟的一个副将拍了拍孙仁师的肩膀,叹气道:“将军这回动了真怒,吾等亦是无能为力。”

      与旁边几人摇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