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细看他的双腿,结实而呈罗圈形,便知其下盘功夫相当了得,如果不出意外,要比那个扬州修脚师傅还要技高一筹。

    这样想着,他趁裁缝师傅在身后量腰肩尺寸时,装作不经意间,突然用肘向后顶了一下,这师傅身子一摇就避开了。秦时月解释说,他怕痒,什么人都碰不得,所以刚才师傅手指一碰他,他就打激灵。

    “铁拐李”笑笑说:“怕痒的人怕老婆,哈哈。”

    秦时月说:“幸亏我还没有老婆。不过,但愿以后有老婆了也不要这样。一个男人怕婆娘,还有啥出息的。”他说着普通话,故意南腔北调的。

    由于职业和性格原因,他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是本地人,更不愿意别人了解他太多。他喜欢自己身上少一些神秘感,却能多一些未知数;亲昵,却又隔着些距离。

    秦时月离开裁缝铺后,找到张小薯,让他去将金不换召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一通,然后静等结果。

    他没有将情况向袁楚才汇报。至于庄厚德那边,那就更不需要了,因为他已经离开保安团,并且成了庄厚德的上级。

    他想等鱼儿上钩,情况水落石出之后再向袁县长和战区长官汇报,这样,事情就不容易出什么变故。

    此前,不管是抓河野,还是抓史达贵,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纰漏,他已经怕了。

    果然,当天夜里,众人就合力将矮裁缝“铁拐李”请进了审讯室。

    说是“请”,其实来之不易。

    且说那时月离开裁缝铺,秘密召集小薯与不换商议对策。

    他让金不换按河野的方法写了密信,并让河野在白天惯常去的时间,亲自将纸条放到了盆景园的榆树盆下。

    金不换带了几个保安团的弟兄,配合张小薯,早就埋伏在江边、菜地、盆景园、裁缝铺一带。

    按照秦时月的布置,只要是从洗脚店、裁缝铺等可视范围的房子里出来,又去过盆景园的,不管是什么人,一律现场控制并搜身。一旦搜出密信,立刻逮捕归案。

    金不换在保安团二楼、北面平屋两侧都安排了人手,有扮作卖烟小贩的,有佯装在江边钓鱼的……自己呢,则去市场上买了一袋松木油(松明子),坐在榔树阴下售卖。

    张小薯则拎了一篮栗子,在裁缝铺和洗脚店门口吆喝晃悠。

    时隔多日,他再回归小贩行业,可谓驾轻就熟,如鱼得水,一时竟生起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自己在排潭边的马山滩上,遇到了慷慨豪爽的秦大哥……

    自河野英男中午离开茅草屋以后,裁缝店一点动静都没有,菜园和盆景园里也没有什么客人进出。

    直到傍晚时分,菜园里的老头都在“滋啦滋啦”煎鱼烧晚饭了,“铁拐李”才拄着他沉重的镔铁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裁缝铺,路过大榔树底下时,突然将手中的拐杖举起来,勾住上方的树枝,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吊起来,屏住气,靠两只手互换,熟练地顺着拐杖往上攀了几手,挂了一会,再跳回地面,缓步穿过菜地的篱笆墙,进了那茅棚。

    “铁拐李”刚才那个持杖挂枝的动作,外行也许看不出名堂,可但凡是练武的,见了都会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