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秋沉着脸,声音又冷了几度,他直直盯着夏俊杰,问:“你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吗?”

    夏俊杰冷笑了声:“用不着你提醒我,胃癌,我知道。”

    “是生了病。”季恒秋往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他是被你害死的。”

    夏俊杰抬起头问:“你什么意思?”

    季恒秋平静地开口,像是宣读一则审判:“治疗的钱替你拿去还了债,我和程泽凯快把存款花光了,差一点就要去借债。师父知道了,不让,头一次冲我俩发了火。本来打算把房子卖了凑钱,但是董晓娟又找上门。师父一个晚上没睡着,第二天说算了,他不治了,钱留着给孩子用。你以为他是怎么死的?”

    季恒秋咬着每个字,重重地说:“他是活活熬死的,因为你。”

    夏俊杰愕然地看着他,眼睛浑浊无光。

    多年郁结在季恒秋心头的怨恨,这一刻倾泻而出:“你知道小孩一生下来是弱听么?我和程泽凯从申城跑到北京找医生,一边忙着酒馆开业一边照顾小孩。那个时候你在哪?你他妈在外边娶新老婆过得风生水起。我告诉你夏俊杰,夏岩他没儿子,他只有两个徒弟。程夏他也没你这个爹,他只认程泽凯一个爸。你要钱?你凭什么?你哪来的脸?”

    季恒秋说完最后一句,整个人都在发抖,江蓁牵住他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

    她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背,再开口不自觉带上了哭腔:“恒秋,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夏俊杰瘫坐在地上,盯着面前一个点出神,蓦地又笑起来,放肆地大笑,笑到猛烈咳嗽,像个猖狂的疯子。

    夏岩是他害死的,这话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周明磊把人赶了出去,夏俊杰疯疯癫癫地走了,落魄地来,狼狈地走,他大概再也不会回这条巷子。

    店里的残局留给杨帆他们收拾,江蓁牵着季恒秋回了家。

    他全身肌肉紧绷着,还陷在刚刚的情绪里出不来。

    江蓁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又仔细清理嘴角的伤口。

    “衣服掀起来给我看看。”

    季恒秋说:“没事,不疼。”

    江蓁掀开衣摆,腹部青了好大一块,这叫不疼?

    她想抱着季恒秋,又怕弄疼他,一个泪腺不发达的人垂眸间就泪珠盈满眼眶,成串似的往下掉。

    季恒秋慌了,捧着她的脸:“乖宝,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