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秋抬起杯子喝了口茶,先问陈卓:“酒你调的?”

    这话是明知故问,店里就这一个调酒师。

    陈卓啊了声,在季恒秋开口之前抢先说到:“哥,是她张口就要烈的,我这杯度数真不算高了。”

    季恒秋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砸过去,质疑道:“不高能把辣酱当饭灌?”

    陈卓最擅长的就是顶嘴:“万一人家就喜欢吃呢。”

    季恒秋啧了一声,脸色沉了下去:“我说没说过这种酒别随便调,尤其是给女孩子。”

    陈卓撅了撅嘴,小声表达不满:“都成年人了。我是调酒的我又不是她爸妈。”

    这话换回季恒秋的一个眼刀,本身就是一糙男人,说话也直接:“人家喝酒是为了寻欢还是寻死?你今天这杯大老爷们都不一定受得住。”

    陈卓还想再顶两句,一抬头撞上周明磊的眼神,立马噤声不敢了,他摸摸鼻子,软了态度诚恳认错:“知道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像陈卓今天调的这杯,一般有个统称,叫“断片酒”。看起来普普通通,刚喝起来也觉不出什么,但一旦后劲上来,基本意识就飞到外太空去了。

    这种欺骗性的特调酒,最经典的比如长岛冰茶,人畜无害的外表上暗藏一颗狂野的心,入口酸酸甜甜,感觉就是一杯带着酒味儿的柠檬可乐。整杯下去,天晕地眩,睁眼就是明早的太阳,而中间都干了些什么那得看个人造化了。

    一般这种酒的名字取得也坏,“长岛冰茶”不是茶,反而混了五种烈酒。酒吧里拿这种酒骗年轻女孩的脏事儿很多,atwill不是酒吧,但也卖酒。

    不是没遇到过有男的带女孩来约会,上菜前偷偷到吧台让调酒师往酒里加料。

    这种事不少,但在他们的地方上,能管的就得管。

    季恒秋一早就和陈卓说过,烈酒不能随便调,尤其是给年轻女孩。

    再者,atwill一向是主张酒至微醺忘忧即可,不提倡醉到不省人事。

    今天这事儿算不上陈卓错了,毕竟人家要的烈的,那杯酒混了朗姆,伏特加和龙舌兰,红石榴糖浆和气泡酒缓冲了酒精的刺激,但保守估计也得有个四十度。

    人家一个人来,又是个漂亮姑娘,真醉了倒在路边被人捡尸,就算责任不在他们身上,良心也说不过去。

    陈卓虽然不认可季恒秋这种“结果最糟糕化”的思想,但仔细想想还是后怕,他挺喜欢那美女姐姐的。

    他也确实不是故意的,在酒馆工作,撑死了一杯酒二十度。陈卓早两年在酒吧混过,就喜欢调花里胡哨又后劲足的,今天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展身手。

    陈卓讨好地朝季恒秋笑笑,夸张了语气说:“哥,别骂我了,骂得我都想金盆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