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暄扫了镇国公一眼,语气凉飕飕的:“孤记得,信信已经和楼家断绝了关系。”

    楼信乍然再听到这件事,已经没多少感触。

    被逐出楼家的他不再是世家子弟,也不会受到家族庇护,齐暄当时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太子,因提到生父惹得先帝震怒,罚跪在紫宸殿外。

    雨下得很大,齐暄淋得狼狈,水珠顺着发梢往下落,作为楼家少主的他甚至不能给人撑伞。

    他去星酌殿找大祭司求救,见他急得要哭出来,沈长欢摸了摸他的头,无奈道:“好孩子,我劝过陛下,奈何陛下不听。你去求求你的爷爷,兴许有用。”

    整个上京都是禁空区,他不能御剑,一路狂奔到镇国公府,向来疼爱他的楼笙难得发了火:“孽障,你想把整个楼家都拉下水吗?”

    他实在无法,进宫握住齐暄冰凉的手,陪他一起跪在了雨里。

    齐暄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神情莫辨,声音艰涩:“你不该来的。”

    许是他不管不顾的模样打动了先帝,又可能是先帝本来就没打算重罚齐暄,跪了一刻,紫宸殿的门开了,先帝居高临下看着二人,却只问了楼信:“你是楼家那个经常往星酌殿跑的孩子?”

    楼信低头回道:“是。”他一直很怕冷漠的先帝,此刻如实回答。

    先帝感叹:“你倒是情深义重。罢了,你先带太子回东宫,以后多进宫陪陪他。”

    齐暄灵力很强,体术了得,偏偏很容易生病,在雨中跪了两个多时辰,身体烫得厉害,刚起身就晕倒了,唯独握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有分开,楼信堪堪扶住他,先帝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楼信在先帝古怪的目光中背起齐暄,一步步踩着水渍走回了东宫。

    偌大的东宫冷冷清清,根本没人伺候。他那时还不会疗愈术,齐暄卧床时又紧握他的手,灵力渡进齐暄体内,瞬间消失无踪。

    他没吃过多少苦头,看到齐暄身上湿透的衣衫无从下手。

    沈长欢推门进来时,见到两个人浑身湿透的模样,不由叹息,挥手带去了所有水珠泥泞,楼信没反应过来,就换了一身衣服。

    是齐暄的,套在他身上略显宽大。

    他再去探齐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烫了。除了面色苍白些,瞧着与常人无异。

    在浮玉山上,他曾问过齐暄,齐暄轻描淡写:“母亲怀我时忧思过多,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楼信联想到他父母的事,意识到自己言错,没再多问。

    齐暄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楼信抽不出手,转身歪坐在床边,抬头时对上大祭司那双清透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