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西宁的路上,王瑾还在思考这些问题,不过一路上的地标一直在提醒他,眼下还有更要紧的问题要考虑。

    尤其是在靠近洮河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继续发展,四年后,闯军将在这里惨败于洪承畴。鼎盛期的十万大军,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千残兵败将。

    王瑾对于如何避免这种结局完全没有头绪,他要是有打赢洪承畴的办法,还用这么费劲吗?当初在山西的时候直接就打爆曹文诏、左良玉、邓玘他们的狗头了。

    从陇州出发二十多天后,王瑾等人来到了兰州金县境内。田见秀和谷可成突然发现,王瑾又开始对地形了如指掌了。

    王瑾等人袭击了金县县城东北边的清水堡驿站,过程非常简单,驿站本来就没有多少防御力量,本地驿卒的生存状况和当初的李自成也差不多。说是袭击驿站,其实就是接收驿站。

    驿站有三样资源最为宝贵:人、马、信。驿卒的组织纪律性强过普通农民,是很好的兵源。虽然明朝的马政已经很烂了,不过驿站中还是有一些马匹的,只要将养一段时间就能用。通过分析在驿站缴获的塘报,还能判断官军的动向。

    比如说这一次,他们就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大同告急。

    不仅田见秀和谷可成不理解,就是王瑾也没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金军不是去进攻贺兰部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同?

    本来王瑾还很担心贺兰部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指望贺兰部打赢皇太极当然是不可能的,最好是贺兰部打了败仗,却没被彻底打垮,让皇太极年年在河套问题上花费时间和金钱。

    从个人角度来说,王瑾也不希望还没见到纳敏夫就让他被别人干掉。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时空的,如果有另一个穿越者做参考,肯定比他自己苦思冥想强得多。

    不仅王瑾不明白,纳敏夫也不明白,我怎么就没死呢?

    一开始,战斗的发展和纳敏夫预想的一样,少量金军和大批蒙古仆从军包围了临河城,随后便开始了进攻。临河城里有三千军队,而且装备了不少盔甲和火器,以蒙古各部的战斗力,要完全包围他们就需要两万人,临河城周围可没有那么多草场让两万军队放牧牲畜,所以蒙古联军必须速战。

    在金军将领的指挥下,蒙古人的攻击倒也似模似样,但贺兰部也尽能防得住。联军的攻城方法虽然是正确的,但是现在的蒙古人可和成吉思汗那会儿完全不同了。他们从未接受过城池攻防的训练,也几乎不装备火器和盔甲,在守城过程中,贺兰部的火器几乎是顶着敌人的脸发射,就算是土造的火门铳,也是一打一个窟窿。

    临河城的形状并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跟着金军前来的明军降将金继孟说,这城有点像洋和尚要在登州修的堡垒,不过差别又很大。

    差别当然很大了,真正的棱堡纳敏夫既不会修,更修不起。在敌方的水平不够的情况下,棱堡的很多设施都是多余的,何况贺兰部并没有足够的火炮和火绳枪,就算搞出真正的棱堡来,也守不住。临河城虽然有符合几何规范的凸角塔楼设计,但大体上采用的还是传统的东亚筑城术,没有炮位,也没有斜堤,用来拒敌的依旧是略带一点倾斜的旧式城墙。

    不过这个超简化版的堡垒用来对付一群武装牧民是足够了,甚至更好,如果城里没炮,还像欧式棱堡那样弄个斜坡,岂不是坐等敌人冲上来。蒙古联军在爬城时不断遭到两边塔楼上火铳和弓弩的夹射以及城头的投掷武器的攻击,死伤很大。

    靠炮灰打不下来,金军就得自己上了。行家出手,效果立刻不同,金军攻了几次,虽然都被贺兰部打退,但是金军挖掘的地道搞塌了一座塔楼,登城的时候也给守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现在金军甲兵太少,还不能成功登城。纳敏夫估计,金军如果得到援兵,再攻几次,自己也就完蛋了,顶多拉几个垫背的而已。可他没想到的是,金军居然退兵了。

    皇太极很厉害,可他没有大自然厉害。

    从去年八月到今年四月,山西、陕西两省滴雨未下,到了六月,陕南又豪雨成灾。由此产生的大量灾民,是现在农民军得以纵横秦中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