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你牵好宿傩别让他乱跑哦,小时候带你下山跑丢那次......”

    “师姐!我知道的!那时候我才12岁诶。每次我两出去你都要和别的师兄师姐说一次!”

    “这不是现在有比你还小的宿傩,他不还没听过。还有你们两个也别老是说悄悄话,也和我说说话啊。”

    宿傩抬头看向前头,善礼师姐看着柔弱,背篓里装着瓶瓶罐罐的药,走的却比他们一大一小还快,自己被禅院惠牵着,时不时就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师姐。

    “师姐刚刚说了什么,你反应那么大?”宿傩又低下头看着掌心,戴上面纱后,他抬头就看不清禅院惠说了什么,更何况还是在赶路中。这一路上他看到许多新奇的东西,路边不知名的小花、飞舞的蜜蜂、小鸟,他都在写给禅院惠听。

    “没什么,是师姐让我们两个多和她说说话,她无聊了。”

    他们沿着石阶走下山后,已经在泥土小路上走了快半个时辰。宿傩看着禅院惠将有些松垮的肩带再次收紧,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而他颠了颠自己的背篓,里面只有一些轻便的吃食,背着近乎没有感觉。

    “惠,让我帮你背一些吧。”宿傩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带他一同下山,这次下山是要用师兄师姐们在山中采挖的珍惜药材去换些布料、食盐、菜籽,以维持庙里日常生活。但要说布施药物,换取物质,都是需要与人交谈的,而他口不能言的,这些忙也都帮不上,唯一能做就只有背些重物而已。

    “没事,很快就到了。你第一次出来,开心玩就好了。”禅院惠很是轻松,牵着宿傩的手来回晃荡,就像踏春一般,嘴上也是不是和师姐谈着有趣的笑话。

    宿傩虽然很喜欢被禅院惠这样牵着,但由于两人步伐不一致,来回晃手间,就不小心同手同脚,摔了个跟斗,惹的师姐也回头发笑。

    走到村口,路上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些老人孩童。宿傩没有感到危险,挠了挠进入村子后就被禅院惠攥紧的手掌,让人松开了些手,自己也打量着这个村庄。许是像禅院惠说的那样,这面山下的村庄阳光灿烂,照在深棕色的木墙上让人感到暖意洋洋,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虽也衣着简朴,但都没有哀愁,老妇人们聚在水井便一起摘菜嘴里一张一闭个不停,身旁躺着酣睡的婴儿,少有几个年轻面孔穿行其中。

    他们同师姐来到一处破旧的木屋前,还没开门,宿傩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混着臭味从门上的孔洞间飘出,是腐烂的味道。木门很快颤颤巍巍的打开,一个拄着拐杖、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扶着门框,低声向外问着是谁来了。

    “阿婆,是我,善礼啊。我来给阿公送药了。”善礼说着,已一只脚迈入黑暗的门内,让老妇人的手搭上自己,轻轻拍打着那枯瘦的手背。

    “哦,是你啊,真是麻烦你了,你来,我都没听出是你。门外的小师傅也进来吧,我收拾收拾位置,喝口水吧。”

    靠着师姐的手,老妇人柱着拐杖走向狭小的木桌,拿出三个碗,从一旁的水缸里舀满水,招呼着禅院惠和宿傩进来。

    入座后,待眼睛适应了屋内的漆黑,宿傩才看清了屋内的情况,除了他们坐的木桌还算宽敞,屋内四周都堆放着不少药材、杂物和药渣,哪怕开着窗也吹不散陈年的药味。连带着喝水的碗,都因为装过太多次苦药,而显得入口苦涩。

    师姐和阿婆寒暄几句后,就进到里屋里,去给阿公换药,还特别嘱咐门外二人别进来。

    宿傩眨巴着眼,拉过禅院惠的手询问着:“师姐很会治病吗?你也会吗?”

    禅院惠摇了摇头,写到:“嗯,其实师姐以前是药师家的女儿,但是一次她父母上山采药时失足坠下山崖,最后送回来的只有被啃食了一半的父亲的尸体。他的亲戚们分完了她家的药材,只留给师姐几两银子和那些破书。后面的,你就知道了,师姐卖身葬父遇上了方丈,在庙里她读完了那些医书,照顾了庙里的大家和山下的百姓。”

    “至于我,我能做的也就帮师姐称药,告诉你,我的手称的很准的哦。”

    二人谈话间,不过一会儿,师姐就走出里屋,报了十几种药材和分量让禅院惠配上几服药。禅院惠听着里屋里沙哑的咳嗽声,那呼吸像破了的风箱一样有气无力,手上称量着那些只有补气血的药,独自暗暗叹了口气,里面的阿公没多少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