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爷,是王庄出了大案子!听说人都死光了,就活下来一个半大娃儿。”跑来传令的是捕房的一个普通差役,姓什么杨谦记不太清了,但面熟。“王庄?”杨谦一边快步走在后半夜已经无人的街道上,一边闻言惊疑出声。王庄距离三道城可不远,出城门就算步行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这么近的地方出这么大的事?!杨谦心里惊骇。难怪王海坐不住了让他立马结束休沐返回捕房。王庄都能出这种事,三道城里呢?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有什么风声吗?”“这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把捕房这边的仵作全都调了过去,现场好像很乱。”乱?这是捕房里面的行话,直白些就是“惨”或者“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杨谦见对方不晓得太多消息也就没问了,快步进了捕房,直接就被领到了王海的公廨房。他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数人,全是个班役的捕头。“好了,出发,事情路上再说。”王海见杨谦到了,大手一挥,一众人立马跟着出了捕房一路快马加鞭出城赶往王庄。路上王海给杨谦说了一下刚收到的大致情况。一个时辰前接到的案报。报案的是三道城之前在杨谦的建议下弄起来的村镇联防队的人,路过王庄时发现王庄里没有在村头按约定的那样挂上代表平安无事的红灯笼,遂进去查看,结果发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死绝了。一边派人进城禀报,一边搜救。结果目前就只发现一个重伤的娃儿还有气在,其余的死得都很惨。“仵作已经先一步过去了,那边情况很复杂,需要先摸清楚死因。不过根据联防队的说法,听起来更像是妖邪袭击所致。”王海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始终紧锁,似乎满是疑惑。“妖邪?哪里来的妖邪?这不合理。”杨谦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这边才从白头山回来,山里妖邪没死的早就作鸟兽散了,几年内怕是都不敢靠近三道城的,又怎么可能这个风头上跑来离三道城这么近的地方犯下这么大的案子?妖邪又不傻,它们就算是在以前有宋齐勋当内应的时候都晓得“偷偷摸摸适可而止”,如今却反智的直接屠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当然不合理!如今三道城周边妖邪、贼匪几乎绝迹,车马行走重货都安然无恙,没理由王庄被人袭击,还屠村。再则,妖邪虫子什么时候连新鲜尸体都胡乱丢弃了?它们可没这么浪费。”“那总捕头您是觉得王庄是另有凶手借妖邪之名想要蒙混过关?”“多半错不了。只不过具体还得去王庄探查清楚才晓得。”一行人快马疾行,很快就进了王庄。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气在刚靠近村头就已经飘进了杨谦这个对各种气味儿都很敏感的鼻子里。人血的腥味,但是一直到进村,杨谦都没有闻到任何属于或者类似妖邪的气味儿。要么妖邪藏得好有特殊手法散味儿,要么就是此地根本没有妖邪来过。最近的地方是仵作弄的临时停尸处,地上是一些现下下来的门板,上面已经搭上了不少白布,白布下可以看得出遮盖着东西,很多地方都有猩红的血迹渗出来,在火把下猩红得很刺眼。到了村子,王海让人各自查探,王庄里里外外不能有遗漏。杨谦也领着丙字班一起过来的两人开始找线索。先掀开就近的停尸门板上的白布,下面果不其然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带着一些相同布料碎衣的尸块。这些应该是最好辨认的,所以才被优先清理出来。尸块不小,并没有过于零碎,堆在门板上大致看得出这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尸体,完整的那一只眼睛鼓瞪着,似乎临死前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杨爷,您看这骨头,不像是砍断的,还有这些筋肉牵连颇多,应该是被什么暴力撕扯碎的。”“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尸块很多地方不该被撕成这种模样才对,而且有很多像是故意抓挠得血肉模糊的伤,像是杀人后弄上去的,乱糟糟的可伤口上却没有应该有的收缩迹象”丙字班的人全是捕房里的老油条。也就是去仵作钱少,不然这些老油条早就转行了。尸体碎块不用仔细端详,大致看上几眼就能找到不少疑点。一连看了几具碎尸,基本上都有类似的情况。虽然还不确定尸体是被什么东西弄碎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杀人的不是妖邪。这种碎尸妖邪虫子不可能忍得住不下嘴的,特别是胸腹位置,据说最是受妖邪虫子的喜欢,无有例外。若不是妖邪虫子干的,那又是谁干的呢?贼匪?也不可能。贼匪都是刀枪在手,就算流窜过来犯下血案也不可能把尸体弄得这么难看,费时费力不说,也完全没这个必要啊。更何况尸体的断面是暴力撕扯造成,贼匪哪有这本事?离开临时的停尸处,进到村子里面,那场面也很是离谱,屋舍大多都有严重的破损,要么屋顶破了一个大洞,要么院墙直接垮塌,甚至村里的土路路面都能看到一个个明显新翻土的坑洼,深的地方能没过膝盖。这些又是怎么回事?不管是贼匪还是妖邪就算进了村子作恶也不至于狠起来连路面都要挖一个凼出来吧?跑人家屋顶去刨个洞也完全无法理解。杨谦在王庄转了一圈。这边他还来过几次,最后一次是来这边参加一个捕房弟兄的葬礼,只不过刚才转下来,那兄弟的家里人也没逃过这一劫。“杨爷,太怪了。这些人有死在路上的,有死在院子里,有死在茅房、堂屋、床上.这就算是大批贼匪进村也不会这种模样。就好像这些人都是在同一时间被袭击的。这讲不通嘛!”这就是俗称的逻辑不通。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种:讯息条件不足,无法完成一个完整的逻辑推演。说白了,就是这王庄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藏在这些莫名其妙且又古怪诡异的蹊跷下面。前面突然有一栋亮着灯的屋子,门口还有人进出。“这里怎么回事?”“回杨爷的话,村子里活下来的那个娃儿就在这里面,刚醒过来。那小子命大,在地窖里面逃过一劫。”“活口是这家的?”杨谦眉头一挑,这户人家他也来过。一边问一边快步走了进去。当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半大娃儿时,杨谦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王响?”没错,这小子就是当初在王庄里拦住杨谦去路献了《赶风步》只求杨谦帮他找父亲下落的那个娃儿。(本章完)